醇亲王奕棕
奕棕是道光皇帝的第七子,道光三十年(1850年),其四兄奕札继承皇位后即封奕棕为醇郡王,同治十一年(1872年),奕棕被晋封为醇亲王,期间主要管理神机营事务。光绪十年(1884年)中法战争爆发,奕棕主战,其六兄恭亲王奕?主和,慈禧太后对担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首席大臣和军机处首席大臣的奕?十分不满,当时以“萎靡因循”的罪名将以奕?为首的军机大臣全部罢黜,后重组军机处,让礼亲王世铎担任军机处首席大臣,并宣布如遇大事先与醇亲王奕棕商办,此时奕棕开始持掌国家军政大权。中法战争后,清政府认识到海军的重要性,光绪十一年(1885年)成立了总理海军事务衙门,由醇亲王奕棕总理其事。第二年,从德国订购的“定远”等铁甲舰抵达北洋水师的军港,直隶总督李鸿章邀请醇亲王检阅北洋海军。
作为总理海军事务衙门的醇亲王奕棕骑马检阅海军,在近代世界海军检阅史上也算是奇闻。满清马上得天下,王公讲究弓马娴熟,虽然晚清王公大多已荒疏弓马之技,但醇亲王奕棕却对马始终情有独钟。奕棕早年管理神机营事务时,就经常骑马操练神机营,所著《九思堂诗稿》留下了许多与马有关的诗篇。他曾骑一匹豹花马指挥神机营训练:“德胜力固佳,兼有乃臻妙。祟云四蹄轻,映日连钱耀。称余东土人,驭此南山豹。指挥牙纛间,偏伍握其要。”他把这匹豹花马比作南山豹,赞此马力佳蹄轻,骑着这匹马在烈日军旗下指挥神机营合操,感到变换队形能得其要领,亦能增强指挥的信心。
晚清有“鬼使神差”之说。“鬼使”是指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供职,“神差”是指在神机营当差,即醇亲王奕棕管理。两者在当时都是俸禄较高的“肥缺”,因而有背景的八旗人家往往把未成年的孩子送去当差。神机营主要由八旗子弟组成,当中有许多垂髫童子,他们大多上不得马,提不得枪。醇亲王奕棕管理神机营后,对神机营的骑射训练要求严格,首先将骑射技艺娴熟者提拔任用,后“严饬该翼长等令岁小者咸习骑射马枪,娴熟者分别拔补缺分”,在他的训练之下,半年之后,神机营的这些小兵就马枪娴熟、飞驰致准了。
醇亲王奕棕管理神机营后,他的九弟孚郡王奕淄送给他一匹黄花马,奕棕十分高兴,此后便用这匹坐骑督练马队,为此还赋诗《九弟送黄花马乘骑督练马队极为得力喜成》:“西域权奇种,飞腾健且良。相渐非伯乐,骑每笑知章。闻道边疆外,曾经战斗场。不甘刍豆饱,伏枥首频昂。”这是孚郡王奕淄从西域得到的一匹良马,奕棕骑上这匹马甚为得意。这里有个典故,杜甫曾在《饮中八仙歌》一诗中说“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而奕棕以诗嘲笑贺知章不会骑马,实际是在夸耀自己的骑马技术高。
正黄旗蒙古都统西凌阿赠送给奕棕的马也深受奕棕喜爱。这匹马是西凌阿在战场上骑过的,经历了战场的搏杀,故奕棕说这匹马是“骅骝当日破重围”。西凌阿将自己的战马送给醇亲王,激起了奕棕的斗志,他骑马鸣枪,惊起芦雁,表现出了难得的激情。
除了王公武将的赠马,奕棕也自己买马。他曾为自己买的一匹红马赋诗:“骏骨骁腾络劲筋,雄姿一顾已空群。三冬蹄健追风力,千里毛翻汗血纹。每向岩阿资蹀躞,从教麋鹿窜纷纭。京华十丈红尘软,昂首犹思塞上云。”当年咸丰皇帝在热河“巡守”之时,奕棕经常去热河,这匹红马就是他在热河马市上买的。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到奕棕挑选马的标准:首先是骨骏筋劲,雄姿傲群;其次是寒冬里仍然蹄健追风,皮毛有汗血纹。因此奕棕认定这匹红马是千里马。
奕棕对自己骑过的马感情深厚,他曾赋诗《老马叹》,表意跟随自己十多年的这匹老马和他本一心,不忍抛弃。他让奚奴把这匹老马善牧郊原,没想到奚奴利令智昏克扣供给,这让奕棕十分愤怒,并感到有负于这匹老马,故说“马兮余负尔,彼本同诬巫”。
1903年,美国画家凯瑟琳・卡尔来到颐和园给慈禧太后画像,慈禧让卡尔住在离颐和园不远的醇亲王在海淀的花园――蔚秀园。卡尔回国后写的《美国女画家的清宫回忆》一书中有这样的记述:“一天,我在马厩附近一个幽静的角落,看到一些小小的墓碑。后经询问,得知它们都是亲王为纪念自己死去的犬马而立。碑上刻着里面埋葬的狗和马的名字,以及主人对它们的赞誉之词。醇亲王十分喜爱动物,在众多王爷中,只有他府里的马厩、狗舍最为豪华气派。”可见,奕棕对马的深厚情感在清代王公中无出其右。
醇亲王奕棕的第七子载涛在他的影响下对马很痴迷,在清末王公贵族中,载涛相马、养马、骑马的本事很有名气。《皇叔载涛》一书有一节叫“骑术精深”,专门讲载涛与马的往事。载涛在新中国成立后,于1950年参加了全国政协一届二次会议,他把改良马种以利军用的提案交给周恩来总理和毛泽东主席,毛主席赞赏载涛的提案,并委任载涛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司令部马政局顾问。载涛为新中国的军马改良做出了很大贡献,并为抗美援朝的部队选送了大批优良的马匹用于运输。而载涛对马的痴情,就不能不追溯到他的父亲醇亲王奕棕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