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时报出版 黄于洋著《路过,这个世界教我的事》
去苏丹之前,我先去了埃及开罗的台湾经贸办事处,申请苏丹签证需要的文件,他们给了台湾驻沙特阿拉伯办事处的电话,几通电话往返,得到的回应都是建议不要前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坚持,最后还在他们的要求之下签了切结书,如果我在苏丹发生了任何意外,外交部已经进行规劝,他们不担保任何责任。
我签字的时候,脑海里都是妈妈伤心的模样。
刚到苏丹时,常常光脚在沙漠里走路,皲裂得很严重,每踩一步,脚后跟都会渗出血。日夜温差超过二十度,白天汗水湿透整件衣服,晚上却刮起大风,气温骤降。感冒快一个月了,咳嗽不停,有几次真的觉得肺要跳出喉咙了。我不是没想过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但念头马上又被推翻了。
为了证明我一直以来相信的事。
在苏丹没有遇到其他旅人,网络上的资料也非常缺乏,只能边走边问,常常坐错车,到了哪里都不是的地方。那个傍晚也一样,又搭错车了,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能站在沙漠里的公路口拦便车,联结车司机一看到我就停下车,他一句英文也不懂,我们只能比手画脚,边比边笑,听着轮胎压过平坦的柏油路,缓慢平稳的节奏穿过无边无际的沙漠,他在休息站停了下来,带了一罐瓶装水给我,自己却喝水龙头的水。
我们还需要语言来沟通吗?
想想在苏丹的日子,只有一次真正花钱住宿,他们在沙漠中放了几张床,连屋顶都没有,看起来像是超现实的画作,或是前卫的行动艺术,每个人都被银河系覆盖着入睡。其他日子我都被邀请到努比人家里,我只会几个简单的阿拉伯文单字,他们听到我努力地挤出几个单字就开心得不得了,我们进行着简单的对话,他们一边笑一边说:“Taiwan kuiz! Taiwan kuiz!”(台湾很好!台湾很好!)
他们和台湾人一样好客。
要往埃塞俄比亚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在我的袋子里放了饼干,公车要搭四天,别饿著。他们不需要透过任何言语就教会我最重要的事。那天有个小男孩把自己的饼干折一半给我,他再把自己的那一半再折一半给另一个人。我把整块面包给他,他吃之前先剥一半给另一个小男孩。”
那些时间里,语言是既陌生又熟悉的概念,世界上有多少人,共通的语言都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