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非非
非洲内陆沙漠,毒蝎、高温和令人绝望的旷野,地表最人迹罕至的地区。过去三十年,每年一月,旷野的死寂被打破,全世界顶尖车手和冒险家,群聚在此,参加终点为塞内加尔的“达卡拉力赛”。这是“地表上最艰难的赛车”,几乎每一年,都有人在比赛中死亡。
台湾至今只有一个“疯子”参赛,他是家住台中的陈和皇,这个家里开建材公司的台湾中年男子,和非洲大陆达卡,一东一西,原本毫无关系,但对赛车的狂热,却带着他远渡重洋,开着一辆“台湾妈祖号”大卡车,过去十年,四次参与这四轮冒险比赛,还曾差点丧命。
这个比赛有多困难?拉力赛(Rally)是欧洲历史最悠久的赛车,比的是谁能用最快,最有效率的方式,从甲地移动到乙地。一般拉力赛多半在道路上举行,达卡拉力赛,却是从起点到终点之间,没有路,只有致命的流沙、沼泽和无尽的陡坡。下场比赛后,每辆车一天要跑六到七百公里,共十五天。与其说这是个比赛,不如说这是一场小型战争。不只比驾驶技术,比体力,更比后勤调度,团队合作。
选手有的资讯,只有一本路书,列出出发点和目的地之间的地形特征,选手必须按照路书指示,找到散布在沙漠里的检查点,当车子接近检查点几百米时,大会探测装置就会帮选手“打卡”,找到每一个检查点,才算完成这一段比赛。
“这比F1赛车还难,”资深旅游记者朱家莹解释,F1是场地赛,赛道状况、维修团队,比赛前都能充分掌握,在达卡拉力赛,上路前,一切都是未知。
陈和皇拿着照片解释,同样越过一个沙丘陡坡,近八十度的直下坡,车子往下冲,和云霄飞车一模一样,有人选择直冲,因为最近,如果前方有障碍物,闪避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翻车。平静的沙漠,潜藏流沙,地表被晒得硬如石头,却随时可能破裂。体力也是一大挑战,随队采访的朱家莹曾碰过,一个摩托车车手出发后一百公里,轮胎爆胎,“他用轮框再骑了三百公里”。“在这里一天只睡三四小时很正常”,一天还撑得下去,但连续十五天体力极限挑战,是地狱般的考验。
后勤也是一大挑战,一般车队除了比赛车,还会准备一到二台维修车,在极恶劣环境下,经常是连维修车都抛锚在半路。朱家莹观察,三菱等日本车队在颠峰时期,维修人员都多达十几人,像把修车厂搬到沙漠中央 ,有些车队甚至有自己的飞机,随时补给。
但陈和皇不同,他是用一个人的力量,不要钱,不要命,投入十年时间,失败了四次至今未完赛,却仍不放弃。达卡拉力赛,已经和他的生命密不可分。在打这场战争前,他原本迷的是越野机车,二十六岁时,他在电视上看到达卡拉力赛的报导,兴匆匆的报名摩托车组。这一场旅行打开了他的视野,“我们在台湾,看到的世界太小,”他说。台湾最大的越野机车不过六百C.C.,但要跑撒哈拉沙漠,没有七百五十C.C.根本办不到,“我们东方人的体型,没办法。”他放弃越野机车,却一辈子迷上拉力赛。
为什么越野赛车这么吸引他?“那是对自我的真正挑战,”陈和皇说,十五天时间,每天只能睡三、四小时,但沙漠不会管你睡几小时,一个判断错误,就可能退赛出场,“你无法预料,接下来有什么挑战”这种对未知的挑战,就是他“毒瘾”的来源。
他说,“探索未知之地是人类的天性。唯一真正的失败是,我们不再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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