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上个月,我们的纪录电影《喜马拉雅天梯》成功拿到了公映许可证,五集电视版的剪辑也逐渐看到了完成的曙光。这个让我们魂牵梦绕了六年、没日没夜了三年的影片,终于到了和大家见面的时候。回首往日,不能无感;遂立下誓愿,从即日起,三日一篇地整理一下这三年的拍摄手记,让朋友们在观影之前更多地了解其来龙去脉,也不断地提示我们自己初心所在,完成最后的剪辑和宣发。
2012年8月26日,是我们初见天梯的日子。这天下午初到大本营的时候,珠峰整个隐藏在棉花糖一样的白云里,只有山腰上的一片积雪露了出来。随着太阳慢慢地下山,积雪逐渐被照射出金灿灿的效果,而云层也不断地褪去。终于,在日落之后,幽蓝色的世界之巅穿出了白云,出现在我们眼前。
对于老雷来说,这是他第二次看见珠峰。2009年,他作为摄影师跟随电视台的剧组去西藏拍摄登山题材的专题片,第一次来到了珠峰脚下,并随身带着一包经书。正是包经书,成为了《喜马拉雅天梯》的缘起。那次从拉萨出发到珠峰之前,老雷在西藏登山学校遇到了一个叫做次培的年轻学生,听说这个剧组要去珠峰,他准备了这包经书,请剧组帮忙带给他的父亲,一位珠峰脚下绒布德寺的年老喇嘛。
回到北京之后,老雷把“喜马拉雅天梯”写在了他桌边的小黑板上,作为即将开展的项目。我们数次谈论起次培为代表的这群年轻的藏族孩子们。他们和父辈之间的关系,既体现出现代化的拉萨与日喀则乡村的关联,也同样是西藏的传统与未来的关联。“天梯”这一意向,则来自于从拉萨出发一路上不断看到的、用白色颜料绘制在石头上的小小梯子图案。藏族人相信,死去的灵魂可以顺着这样的天梯去往他们心中的天堂。同样,在藏族乃至世界很多民族的信仰中,高山,也是通往神灵世界的梯子;而这些年轻的藏族登山学员们,则是帮助登山者抵达世界之巅的天梯。
虽然是八月份,入夜之后的珠峰大本营仍然寒冷。我们住在帆布搭成的帐篷里,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在或轻或重的高反之下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半夜,我依稀听到了有人进出帐篷的声音,模糊地看到了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从眼前晃了过去,接着就听到萧寒小声但兴奋地告诉老婆:“我刚才只穿了一条内裤,就出去上了厕所,居然一点不觉得冷啊!”
如果没有萧寒,老雷办公室小黑板上的“喜马拉雅天梯”,恐怕仍然遥遥无期。萧寒是浙江的老葛介绍给我们认识的。这之前的三年,我们尝试了各种纪录片基金,也曾和电视台的朋友们多次提及这个想法。得到的回应总结起来大概是这么两条:选题太好了;成本太高了。和萧寒刚认识没几天,老雷又习惯性地开始兜售起天梯项目。
“我预估了一下,拍摄成本有个百十万就能搞定。”老雷自信地告诉萧寒。
萧寒好像没怎么犹豫,就直接应承了下来。于是,就有了2012年8月的第一次调研。同行的还有出品单位清影互动的刘硕和陈传露,以及萧寒的夫人。我们在拉萨和尼玛次仁校长正式介绍了这个纪录片项目的设想,在圣山公司观摩了他们以往拍摄的高山影像,去登山学校认识了刚刚招收进来的第八批的学员们,最后,乘坐一辆大巴去珠峰大本营,亲身体验登山的环境和珠峰的壮美。
第二天早晨,珠峰附近的云层彻底消散了,雪白的珠峰终于完整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的第一次调研也完满结束。
在路上颠簸了两天回到拉萨,老雷修正了一下拍摄成本的预估:“有个两三百万,足够了!”我们纷纷表示赞同。不过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在随后的三年里,这个数字逐渐变成了五百万、七百万、一千万,最终定格成了现在的一千三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