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http://fiveten.com/community/blog-detail/12309-the-ice-knife-david-graham
提交者:David Graham 日期:2011-11-18
译者: tethys (联系译者:tethys2006++gmail.com,把++换成@)
我此刻又坐在飞机上了,现在是11月15日,我正在看“第三帝国的灭亡”。自从最后一次在这里更新日志以后,我又有许多刺激的经历,有太多的故事,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写得完。除了攀岩,还有数量惊人的旅行、与老友的重逢、音乐、派对、最近认识的新朋友,我是真的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每当我想写些什么的时候总要这样说,估计也是我在5.10的每篇日志的开场白。废话少说,讲讲我的近况。
时间要追溯到27天之前,我还没出发去中国参加盛大的Petzl RocTrip,不知怎的我又回到了科罗拉多州的博尔德(我在这个地球上最喜欢的地方,呵呵,开玩笑的)。我那时正竭尽全力的克服着从澳洲回来的时差,这也是源于旅行之后遇到的问题(在犹他州的新抱石路线,与缅因州家人愉快的在线聚会,激动人心的Nor’easter Fest,与Five Ten团队共同参加了在Reno的Commrow开业典礼) ,以及醉心于攀爬一条隐匿在Guanella Pass丛林中的路线。
(对这一段落中几个地方的注释:Nor’easter Fest,一个以户外运动、音乐和环保为主题的庆典,2011年的Nor'easter于9月23号至25号在美国柏林顿市举办,约七千人参加了此次庆典,美国职业攀岩巡回赛季终赛也在庆典期间进行。
CommRow,位于美国内华达州里诺市的一座综合性娱乐中心,主题是极限运动,2011年10月1日开业,除了餐饮住宿等服务设施之外,目前拥有一个164英尺(约50米)高的攀岩墙以及室内抱石馆。
Guanella Pass,位于科罗拉多州中部落基山脉的一个高山山坳。---译者注)
(由Cameron Maier拍摄的Dave尝试完成“冰刃”时的照片 http://wwwflickrcom/photos/cam ... -72157627347769907/
以下三张图片摘自这篇日志原始页面 是Dave尝试“冰刃”的图片 http://fivetencom/community/blo ... -knife-david-graham ----译者注)
我在去年五月份发现这条路线之后就已经尝试过了。它在一个山沟里的一块巨大石头上,面朝西北方向,看上去像是一个船头。它与其他新路线风格迥异,那些路线只是看上去有未来气息,具有“新派”风格而不是在竞技墙上空白的部分到边缘的结束大支点。我喜欢的这条路线是完全不同的风格。这条线路有一个坐姿起步,并且也有可能被从左侧探出去的方式完攀,但是这样一来将要对付第一个难题是7个需要按压的突起点,从而不得不去攀登巨石上突起的真正的那个棱。 这块岩石非常特别,典型的洛矶山国家公园(Rocky Mountain National Park)岩石,隐匿在乔治城之上,感觉就在Evans山的Bierstadt峰的另一侧,差不多在Wolverineland旁边(2010年8月,Dave在Wolverineland 完攀了一条V14的抱石路线。---译者注)。 明亮的石英嵌在岩石上呈现出橘黄色的条纹,深灰蓝色的片麻岩构成了岩石主体。路线就开在三条奇特的刃脊形状上,右边一条相对钝一些,左边两条显得更突出。刃脊之间谈不上有好的支点。完攀取决于能否流畅连贯的通过这些刃脊;完成分解动作并不是大问题,但是把它们连接起来就需要真功夫了。
春天的时候我花了六天时间尝试这条路线,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我认定它对于我而言太难了。那时候的温度在40~60华氏度(4~15℃左右,下文所提到的温度也都是华氏度。---译者注),有些动作即使我有能力做,也停止了尝试。一般而言凉爽带风的天气更有助于磕线,但是这条线在任何天气情况下都让我感到徒劳,所以我期待在澳大利亚巡游时能养精蓄锐,变得更强大,等到秋天再重返这里,为之一搏。
参加完CommRow开幕式,离启程去中国还有十二天的时间。我感觉机会来了,但是天气又开始和我作对:头五天闷热多雨,一股冷空气又给之后的一周里带来了降雪。除去我对这条路线一贯的印象,我还有数不尽的推迟了的目标,我急迫于完成它们以保持一种良好的精神状态。我感到身在曹营心在汉,想去搞定那些路线。不过,睡在朋友位于Marine街家里的客厅沙发上,我感觉不到一丝慰藉,整个人变得不知所措,心神涣散。
这些想法就像是运动中的太阳系一般在我脑子里盘旋,千百万年以前,永不停息的旋转和时间的进化形成了它的模样。如果亟待完成的这条路线是一个正在巩固的行星,它很难规避干扰,远处的气态巨行星正向它抛出小行星和宇宙巨石之类的东西,持续不断飞来的碎片影响着它的形成和运动轨迹,最终影响了所有的一切。这颗气态巨行星就像是我的更宏远的目标,在环绕太阳的轨道上时刻争夺着一席之地,又同时在轨道内部制造着混乱,但是宏观的来看,整个宇宙的运作的确需要它们的存在。
这样描述可能有些戏剧化,不过有时候做这种类比也很有意思。我那时有些崩溃,意识到掌管天气的神灵们正在计划着对我将要发起的“攀爬进攻”策略实施反击。忽隐忽现的岛屿就像是电影《ID4》中的巨型太空船,从地平线掠过某个大城市,引起无数惊恐。
所有的动作都是拼命的锁住支点,潮湿的空气,湿滑的岩壁,热的跟屎一样的天气,熬过了这样的五日,与春天相比我几乎毫无进展,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完成这条路线貌似天方夜谭了。我甚至感到自己的企图有些愚蠢。
心理上我已经认输,虽然我知道这是错误的态度。然而幸运的是,也正是因为科罗拉多州气候的反复无常,天气预报说马上就要有明显的改变。三天内气温将骤降30°,天助我也。我蓄势待发,认定这回应该是机会来了,但没想到的是,随着降温而来的是一夜的降雪,让我这种渴望完成路线的高山抱石者心寒了。
一贯的天真乐观让我相信事情不会那么糟糕,我抱着希望开车向山谷挺进,出门不久就惊讶于降雪在一夜间带来的破坏。积雪皑皑,街道湿滑,寒风凛冽,雪尘四处飞舞肆虐。一夜从夏入冬,我无语了。
老天肯定怒了。
我昨天到过这里,惊讶于眼前的改变,虽然它完全被毁坏了,就好像所有的希望都破灭,我还是试图为剩余的八天制定一个计划,我的状态不错。如果天气保持凉爽和干燥,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想到这里我决意进山到岩石那里去,清理积雪,不论会有多辛苦。
不过计划很快告吹,我尝试着徒步走进积雪的树林,即使穿戴着冬天的装备,我还是意识到我需要一双冰爪或者其他什么,因为这种逛街的鞋子没办法在光滑、陡峭的岩堆路面上前行,而粘性不错的5.10胶底根本就找不到岩面可踩,我满心担虑,最终不得不放弃,返回后我以热巧克力代饭,一杯又一杯。
镜头拉回来,我正坐在电脑前,不过我此刻是在红河谷。从本文开头落笔之时到现在已经两天过去了,我正计划着去金海岸(Gold Coast)攀岩,室外可见明媚的寒阳。昨天在Motherlode,我和Jonathan Siegrist在滂沱大雨中打着寒颤爬墙,不可思议的是我们还完成了五段,因为岩壁基本上变成了一个大瀑布。我会在这里住一个月,当然前提是天气能hold住。我会和所有人,包括Joe、Collette、Scott Milton、Jonathan还有Emily Harrington,住在Andy Mann和Sheyna Button的家中。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Golden Ticket ”和“Pure Imagination”,不过首先还是要适应一下环境,爬一爬诸如“24 Karat”或者在Dark Side的这条让人不太舒服的路线。
还是回到冰刃(Ice Knife)吧。那次糟糕天气的第二天,我回到了Guanella。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尝试恶名远扬的Bridge,借此希望积雪在此期间消退一些,次日我又返回到这个高山天堂,准备清理所有的积雪,然后开始尝试攀爬。从某种角度讲,这条路线足够干燥可以攀爬了。此时气温为35°,我终于到达第二段(在我看来那里是难点),并且重拾了信心。凛冽的空气改变了眼前的一切,鉴于在这里还有五天的时间,我可以好好计划一下开销了。
Nathan Bancroft两天后就到了。我们打算在这里完成一部分Island电影的拍摄计划,未来几天的天气貌似完美。这是我作为一名职业攀岩者所经历的典型的赶时间情形,我能感觉到潜意识里对完成路线的饥渴如同猛虎觅食般的强烈。
接下来的一段我在最后的移动上掉落下了六次。风吹不歇,气温大约40°,粘性也刚刚好,但是我还是遇到了问题。第六个动作并不是力量的问题。它需要脚趾勾点,所以问题在于放脚的角度以及身体如何摆出恰当的姿势,要吸住岩壁,这样才能从糟糕的岩石边缘上放开右手,接下来是一个gaston(手在身体前面向两边横拉,一种锁定对抗的动作),这也是整个路线里第一个可以受力的手点。我感到有点抓狂了,费力的向前爬,从上方脱手,四仰八叉的跌落在地,真心感觉一切尝试都是徒劳。那天结束的时候,我清楚还剩下一天的时间,这条路线比我原来估计的要难很多,而且令人困惑。我能完成它么?一般而言?到底该如何让脚趾头粘住岩壁???
我休息了一天,与Nate和Cameron Maier拖着起重机和三角架穿过冻土地,在岩石下冻得令人瑟瑟发抖的阴影里搭了帐篷。又下了一些雪,不过岩壁始终保持干燥,我触摸着岩石,感觉着它,就好像你听到了音乐就想翩翩起舞一般,我已经进入状态,时刻准备着开始岩壁之舞。
当然,我还是在那个马上就要完成路线之前的该死的脚尖勾点处脱落,反反复复。在又尝试了五次之后,身边的人挂在怀疑的表情看着我,好像在说“你到底行不行啊?”或者“根本就没可能啊老兄”。我又感到压力了,尝试着生起火堆。我感到很冷,那天晚些时候,寒风卷着积雪四处冲撞,我一直奋战到最后一秒,即使这样我还是没办法接受事实。
所以我面临了“最后一日,最佳一日,最后一搏,最佳一搏”的情况,我穿上非常适合攀爬这种岩壁的Team鞋,整条腿上戴上护具,发出一声Dani-Andrada式的战斗吼叫,拉起身体,坚信着胜利就在眼前。
我在更低的地方脱手,感到心慌。
我再一次发力拉起,第一个动作就脱手了,感到发狂。
我试着放松,意识到可能要明年再战了,努力打消自己幻想抓住最后大点的渴望以及所有的荣耀,只是呆坐在寒冷中,试着找寻一丝禅意,获得一种武士之类的精神状态。
毫无预兆,我蓦地起身迅速抓向岩壁,脚下的动作比以往都要着力,脚跟挂的非常完美,然后终于勉强的把脚尖勾住了右手支点的边缘。我全身因为疲惫而颤抖,极不情愿的想着下一个脚尖勾点的动作上自己就要脱落,不过我感觉自己的脚踩在了正确的位置上,开始暗示自己要相信一切皆有可能。时间仿佛凝滞,我卡住岩壁,不知怎么的就跳上了岩石边缘,然后发出一声嘶吼,就好像刚刚打败了一个大怪兽。我爬过积雪终于站到了岩石顶上。
那一夜我完全的放松下来。我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能量,精神的和体力的,整个人处于一种奇怪的兴奋状态,估计只有冒险的攀岩者才能体会得到。我终于完成了这条路线,要给它起个名字,然后我就可以启程去中国,毫无压力的完成我的秋季巡游计划。我想起了这就是我为什么攀岩,为什么抱石的原因,这是我热衷的,而且这就是我,一直希望变成的样子。
一个人,深处冰雪之地,战胜了大自然的古老存在,到达那里,只是做这件事情。在那里。
纯粹的存在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