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唐人心中的文学偶像,毫不异议,李白是大唐的著名品牌,堪称为时尚领军人物。
我们的故事由此展开……
“哎呀,我好饿……”在草长莺飞的暮春,枫花谷旁的一羊肠小道中,我手搭凉棚,极目远眺。一道袅袅炊烟从远处升起,“啊!前面有一家客栈!”顿时,我脚下生风,飞快的赶路,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赶路辛苦,走的我是腰酸背痛,怨声载道,但是看到眼前景象,我还是不由一呆。壮哉!壮哉!N男M女或坐或蹲或站在客栈内,人喊马嘶,一顿嘈杂,稍凡脆弱点的,肯定被吵得神经错乱了!难道这里正在进行免费流水宴?否则还会有什么事能让人产生如此大的凝聚力?我勉强挤进了客栈的门,站在旮旯角落里。人实在是太多了,望着前面这黑压压的一片脑袋,仍旧是不明所以。
客栈柜台上,对——就是柜台上,一穿蓝白混搭纯阳工作制服的年轻男子慷慨激昂地站在上面振臂高呼,眼睛燃烧出斗志的火焰。
“李白老师对于唐诗的贡献已经远远地超越了诗句的本身,而是给人们一种精神,这才是真正的诗句。李白老师是一个有艺术追求的人,一个纯粹的人。我们作为“白饭”一族,就应当站在拥护李白老师的最前线,用行动来说话。世人诽谤我们,不理解我们的行为,那是因为天才和庸才永远不能相提并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响声震彻云霄,久久不绝。我哪里见过如此阵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好奇的向四周望去。
我左边站着的两个七秀美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仰慕之意溢于言表!
而我右边的某丐帮男更加疯狂,扔掉打狗棍摔破要饭碗:“哇塞,听君一席话,胜要十年饭。我一定要李白老师收我为徒,我要跟他学习吟诗作对。”
更浮夸的一说,我后面的那位(余光扫视了下,长的还算可以的)万花男以手捶桌,喜极而泣,“我为了一睹李白老师的风采,从万花谷开始,发扬老祖宗愚公移山的精神,锲而不舍地追踪李白老师的踪迹,历时三年,跋涉三千里,终于将在红叶湖看到李白老师,这一路风尘值了!”
话才说完,他身边一光头和尚给他来了个深情熊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嚎曰:“兄弟啊,咱俩一样的命,我也追寻了两年,哥们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偶像了,现在想来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我好奇地问身边的丐帮男,“啥叫白饭呀?”
丐帮男面色潮红,手脚颤抖,一脸不可思议的呆呆望着我,“你难道是从火星来的吗?‘白饭’就是‘李白饭丝’的缩写,掐头去尾。”
身边个个目光如炬,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恨不得在我的背上穿几个透明窟窿出来。
或许是因为客栈里人口密度较大,这里的空气比云雾峰还稀薄,令我呼吸不畅……此情此境,吃饭的事情早就被我抛置脑后。吃饭和小命,两权相衡取其重。我脸色苍白,落荒而逃,仿若受惊的兔子。
刚迈出客栈,“你好。”就听到背后有人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这声音如此之响亮,使我在逃命之余也不忘偏头去响应他的召唤,只见明媚的阳光下,刚刚柜台上唾沫横飞的男子正对着我微笑,“嗨~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流水。你要入会吗?”
“什么会?”我期期艾艾的问。
“白饭会!”
“没想过,也没兴趣。”我看着他的脸,心里已猜到七七八八,拔腿就要开溜。
流水再次施展三寸不烂之舌:“难道你不想做一个杀怪追星两不误的新新女性吗?况且我们会里有很多会员福利,例如管饭,管饱。有兴趣过来填张入会申请,手续一点都不麻烦,流程简单。”他似乎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双手并用,很快的从行囊中掏出了笔和表格。
“管饭,还带管饱。”这声音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我脑袋此时一片空白,心里犹沉浸在“加入”与“不加入”的天人交战中,双手双脚已出卖了我的心,自动自发地走到他面前,毫不迟疑的写下了自己的大名。糊里糊涂中,我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白饭”。我的追星路也在一片混乱中拉开了帷幕。
次日,这一队奇怪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前往红叶湖。一路上尽是鸡飞狗跳,飞沙走石。通常,建立在阶级基础的友情通常都是无比深厚的,不到半天的时候,我就跟流水混的烂熟。
“自脖子下面遍刺李白老师的诗句;背上也刻上李白老师的诗句并配有图案,以实现图文并茂的效果。”流水自豪地对我说。
不听还好,这一听吓得我花容失色,差点咬碎银牙。果真,天诚不欺我:灵魂攻击的力量远胜于物理攻击。还未等我完全消化、接受这个现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流水又道:“人家都说我长得跟李白老师有点相似!你比较一下呢?”
我再次吓得不轻,半响,咽了口口水:“你说的是相似,是指形似,还指神似?”
流水用鼻孔哼了一声:“主要是这张脸。”
“哦,你右边脸轮廓不像,左边长得更不像,背面看过来,好像差不多。”
流水似乎因为我的迟钝,而表现得有点不耐烦,“你看清楚没有噢,你站的太近了,距离产生美。你退后几步再看呢!”
我后悔万分,明明随意一句“象”就可以打发他了的,为什么偏偏要多嘴告诉他实话。无奈,后退了N步后,我装作仔细端详样说:“差不多象,就只差几根耳毛,等你岁数大了,应该就十分地像了。”
一听此话,流水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果然是金子就不会发光,是天才就不会被埋没的。现在就差点肚子里的墨水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抹了抹汗,诚惶诚恐的说道:“那古语怎么说的,吃什么补什么。你要不多找些李白老师的诗集用酱油红烧,炖的烂烂的自己吃了?”
因为心底发虚,我支吾了他几句,连忙走开。诸神保佑,希望这孩子别缺心眼,弄得小命堪忧!然则事实证明了,我还是远远地低估了流水对李白老师的仰慕之心。
第二天,流水脸色铁青,可怜兮兮的对我说:“酱油拌书实在难以下咽,还有其他吃法吗?”
我噤若寒蝉,把嘴巴闭得死死的,啥建设性的话一句不说。
“怎么办呀?怎么办呀?”这个家伙格外执着,还在没命的念叨。
“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实乃箴言。
功夫不负有心人——顶着炎炎的烈日,我们这群人马终于来到红叶湖。一路上饱受流水的精神摧残,其间痛苦,罄竹难书。人生无奈,须得找个人来爱,或是找个人来恨。我何其有幸,遇见个可爱可恨的人,苍天眷顾。
“快看,李白老师!”话音刚落,流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身而去,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他的反射神经非一般的好。“哐当”,可惜在抛物线的终点等待他的不是梦寐以求的偶像,而是一块坚硬无比的花岗岩。不愧是一代是非男,“生命不熄,是非不断”,难道他威猛的妄图在他偶像面前上演一处头碎大石的好戏吗?
时不待我,不等我仰天长叹、扼腕叹息一番,铺天盖地的怒气朝我袭来。
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嚎叫:“太可恨了,这世道还有如此泼皮不讲理的官兵。”
拔开人群,眼见众“白饭”围着一个面带菜色,浑身破烂的人。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实在无法把他跟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李白联想到一起。或许,跟其他众多伟大的艺术家一样的遭遇,意气风发的日子总是短暂,靠典当衣服买酒喝的日子才是长久的。
“若是寻常贼众行这苟且之举我尚且不至于有此怒火,这骁果营却不同,他们是打着前朝旗号的叛军。此番前来欲掳我当叛军军师,当今天下大治,为何要起异心?莫说我没有军师之志、之才,倘若有,也绝不为此等小人卖命。”李白大义凛然的说道。
这番话像在众“白饭”心中投下了一枚巨大的炸弹,把众人的情绪炸的四分五裂狗急跳墙。
众“白饭”不由分说,将红叶湖附近的兵痞和恶徒按倒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骂着:“李白老师是艺术家,横看竖看也不像是有钱的主儿,你们也敢下狠手,抢他的钱,还想逼他就范,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这些小喽啰岂是众“白饭”的对手,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将这帮人打得“嗷嗷”叫着打滚。最可怜的,还是贼首风十恶。“宁犯天条,不惹众怒”,真衰!不知道他早上出门是否忘了看黄历,今天是诸事不宜的大凶日。他先是被某纯阳男北冥剑气打得个七荤八素,在逃跑的路上又被少林寺的罗汉棍法打了个七窍出血。
青天白日下,流水朝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伸手比出个胜利的“V”字,脑门上的大包红中透紫,熠熠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