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谷的天色,日日夜夜都是绚烂的紫色。
深吸一口气,嗅着微风从远处捎来的淡淡薰衣草香,朦胧间意态微醺。
看着身边的这个人,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一句: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从能记事开始,我就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只记得仿佛从出生起,眼前就是一片烂漫的花海。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儿。行歌这个名字,也是师傅给取的。
锦瑟年华,且歌且行。
谷里很是清静,年华就在日复一日的配药、学医中度过了。每每有病人来谷中求医,最能令我快乐。宁静的日日夜夜,安然与花草相伴的日子,却无法平息心中日益增加的焦躁。很多时候,我只能一言不发地望向远处的天空。
终究,还是不满足。不满足年华就这样悄然无声地过去了。万花谷绚烂的天空,不知不觉,竟成为了囚笼。
那一天,想要离开的念头如此强烈。我跪在师傅面前苦苦哀求,直到最后,师傅终于松口:“你想出谷,可以。但我教你的乃是治病救人的武学,如果用它来伤人,则今生今世不得踏回谷中一步。”那一刻,不知为何竟喜极而泣。师傅虽然貌似严厉,可我依然能从他的眼中读出深深的关切与担忧。
师傅,徒儿不孝,但徒儿真的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给平淡的生命抹上些许斑斓。
离开之前,我向知己好友道别。众姐妹中最不舍的,便是自小相识的好姐妹无月。
无月姐姐入谷前,曾被纯阳道长收留,直到道长为奸人所害,漂泊的姐姐便被谷主捡回了谷中。小时候,我们常一起在花海中与小鹿嬉戏,也曾为捉弄师兄而一起被责罚。她教我剑术,陪我炼药,微笑的脸上,却总有化不开的忧愁。临行前我曾对她说:姐姐,我们一起去外面,好不好?她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问我:“在谷中安安静静弄月嘲风,难道不好?也罢,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我在谷中等着你。”
抛开一切不舍,我策马飞奔在长安的林荫道上。外面的一切如此陌生,却又充满挑战。我相信,日子,很快就会变得不一样。
行经一家赌庄时,听见耳边传来络绎不绝的呼喝声。好奇地望去,凤翔赌庄四个大字便呈现在眼前。赌博这种东西,以前在谷中也曾和师兄弟们背着师傅偷偷玩过。心下好奇,便走进了庄内。
“下好离手下好离手,我可要开了!”“我押大的!”“唉呀怎么这次又输了…”懊恼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禁不住也有些跃跃欲试。
“庄家,我买大的。”
“好嘞,开了!”
没想到第一把便开门红,接下来的几局更是越战越勇。渐渐地,庄家的脸色有些变了,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大吼一声:“这丫头出千!”我楞了一下,大声回道:“我才没有,你可不要随便冤枉人!”
“哼!耍诈还敢抵赖。来人,好好教训她,让她见识见识我们凤翔赌庄的厉害!”不出片刻,我便被一群打手团团围住。
我心道,糟了!无月姐姐虽然教过我一些使剑的功夫,可面对这么多人,还是有点吃不消啊。
就在这时,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至耳边:“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孩,总归是有些不好看吧?”回头望去,便看到一个着一袭黑衣的俊朗男子,不出片刻便将几人打翻在地。
眼看楼上的庄丁渐渐都望向我们,心中也渐渐慌乱起来。瞅瞅身边的这个人,见他眉目依然清冷,呼吸也与之前一般平稳,也稍稍放心了一些。但对方人数众多,难保我们能撑到最后。而且若是他知道了真是我出千,难保不会将我抓到赌庄中人手上。不如…
念头甫定,就看到庄丁们纷纷下楼来。就在他们将注意力放在身边人身上的时候,我招来爱马,敏捷地翻身上马跑掉了。
没想到出谷后的第一日就这么刺激,我开心地想着。在客栈吃过饭换过衣服之后,便寻了一间小茶庄坐下,开始回想刚才的一幕幕。
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总算让我找到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来。我不满地回问:“谁?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回头看去,发现果然是刚才的那个人。他清冷的眉目此时带着些许怒气,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我佯作不知,惊讶地看着他:“原来是您,刚才那位救出小女子的侠士!方才小女子想到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没来得及和恩人打声招呼就急忙赶了出来,实在是对不起。幸好恩人您出手相助,否则小女子定然要为那些恶人所伤。不知恩人有无大碍?”
他似乎有些生气,却并未发火,沉下声音问我:“你明明出千耍诈才赢了那些钱,为什么说自己是冤枉的?”不喊冤枉难道乖乖让他们带去扁一顿啊?白痴~想来那些庄丁被痛扁以后依然咬定是我耍诈,他这才发现我说了谎。
我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怯怯地望着他:“我…小女子知道错了,可是路上遭遇劫匪,身上已经没有盘缠了,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恩人您就原谅小女子一次吧!”
听我这么说,他的火气似乎消了一些,却依旧紧紧皱着眉头:“你跟我回去,把那些钱还给人家。”
谁要跟你回去啊!这些钱本来就是我自己赚来的,凭什么你说还回去我就得还回去。可看他一副坚决的样子,估摸着自己不是他对手,我勉强笑道:“既然恩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一同前去吧。”
经过天都镇卢家大院的时候,我心生一计,走到院门口对门卫说道:“两位守卫大哥,我刚才一直看到那个人鬼鬼祟祟往院子里看,不知道有什么企图。特意来跟二位大哥说一声,好有个堤防。”
“什么,这小子竟敢觊觎我们卢家的财物。一定要给他点教训!”说罢,便气势汹汹地将他围了起来。哇哈哈,成功!我向他做了个鬼脸,趁机一溜烟跑掉了。
走在路上,想起之前在茶馆里听说玉泉山庄的庄主荒淫好色,抢了不少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回去,每日使唤亵玩,着实令人厌恶。这种恶霸,人人得而诛之。念头甫定,便动身前往玉泉山庄。
到达山庄之后,我设法攀上了院墙,仔细勘察庄内情形。就在这时听闻身边有人接近,我心内一凛,抽出剑来准备迎战,却没想到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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