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无声》第三章

第三章

“塞浦路斯大人，昨天我跟亚撒大人、博伊斯子爵两位商量过，咱们打这场仗，有两个最明显的劣势。”

帅营里，除了安东尼和爱丽丝之外，还有亚撒和博伊斯。塞浦路斯负手立在沙盘前，正在听爱丽丝说话。

“您也知道，王庭是没有粮草再过来的。现在咱们大营里这些，只能应付一时，日子一久，就远远不够；十几万大军，每天的消耗都是个巨大的数目，咱们是拖不起的。况且军中大部分士兵都是从东南战场调过来，根本不适应元素走廊的气候，等下了雪之后，天气更加恶劣，恐怕会有很多人病倒和冻伤。这些还都是其一。其二，连续吃了好几场败仗，丢关弃城的，联合军的凶悍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他们还没有动手，就已经占了上风。咱们这边的士气太过低落，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让大家都振作起来。”

塞浦路斯转过头，赞许地看了爱丽丝一眼，“爱丽丝姑娘刚来几天，就能把眼前的形势看得这么透彻明白，实在难得。你刚才说的这些，也正是这一阵子我心里所想到的问题，只是一时还想不到有什么稳妥的办法。”

爱丽丝犹豫了片刻，“办法……我倒有一个，只是太冒险了，怕塞浦路斯大人你不会同意。”

塞浦路斯一怔，“是吗，那就先说来听听。”

“我想去打铁壁崖。”

“不行，”塞浦路斯本能地反对，“把握太小了。”

爱丽丝倒并不意外他有这样的反应，毕竟这个计划是担了一些风险的，“昨夜我和安东尼偷偷去了一趟铁壁崖，那里虽然是联合军的势力范围，但不是他们大营驻地，而且地势易攻难守。联合军用这里当他们的前沿战场，如果明天，我们在元素走廊附近开战，这个位置就变得很重要。”

她一边说一边在沙盘上作了一个记号，“这里就是铁壁崖。其实比它的位置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从此一雪前耻，振作士气。”

塞浦路斯缓缓道：“你准备怎么打?”

“具体的部署还没想好，可如果是晚上轻骑出营，趁夜奔袭铁壁崖的话，胜算很大……联合军在那里的布防还算松懈，现在两边都在屯兵备战，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那里主动出击。”

“让我考虑一下。”塞浦路斯点了点头，又道，“对了，亚撒，你去天虎营一趟，把这件事向奥德里奇督军禀报一声，看他怎么说。”

亚撒不禁蹙起了眉头，“塞浦路斯大人，有这个必要吗?”

“他是督军，自然有督军的权力，而且咱们也得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他还能如何?多半就是敷衍两句。”爱丽丝不以为然。

“如果他真的坐视不理，也许反而还好些，只怕……”塞浦路斯住了话头，奥德里奇是哪一边的人还没有弄清楚，他当这个督军，究竟是不是为了跟他作对来的也不知道。他还摸不透奥德里奇的心思，他到底打算做什么?他是想拖延?避战?还是挑起内讧?

“亚撒大人，我和你一起去。”爱丽丝叫住了亚撒，“出来之前，我们大人也曾经嘱咐我要盯紧奥德里奇，正好趁此机会，去摸摸天虎营的底。”

天虎营是王庭之中威名赫赫的一支精锐骑兵，这次奥德里奇把他们也调到了西北战场，想必也知道塞浦路斯、亚撒、伯格顿这些将领，都与他势同水火，若没有自己的势力，只怕在军中寸步难行。

他们的营地在大营的南边，虽然近得只隔一条小路，南北两边却各自为政，互不相干。南边是奥德里奇的人，他们本是从王军出来的，就连塞浦路斯他们也未必放在眼里；北边却是跟随塞浦路斯生入死多年的部下，自然对奥德里奇之流视若仇敌。若不是两边的主将都有严令，南北营之间只怕是早已经打了起来。

在这种情形之下，爱丽丝和亚撒他们被拦在天虎营外面，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亚撒脾气虽好，此刻也着恼了：“咱们奉了塞浦路斯帅的令，过来商议军务，奥德里奇督军居然不肯见，架子未免也摆得太大了。”

“没有塞浦路斯大人的令牌，谁也不得擅闯天虎营。”对方的守门卫兵完全没有退步的意思。

“咱们闯进去又怎样了?”“龟儿子，狗仗人势……”亚撒身边带来的几个随扈都按捺不住，纷纷吵嚷了起来。

眼看双方就要起冲突，一个娇脆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啊哟，真是稀客，快进来快进来，外边冷。”

爱丽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又是姬雅！她明明心里不怀好意，可见了面又叫得这么亲热，表面上的功夫一等一，爱丽丝对她，实在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姬雅姑娘。”守门的士兵对她倒像是十分尊敬，立刻分开两边，为她闪出一条通道来。

这姬雅仍然是那身打扮，环佩叮当的，不过多围了一件银狐小坎肩，柔媚入骨，“你们怎么也不睁大眼睛瞧一瞧，这位爱丽丝姑娘，可是遣粮官，连塞浦路斯伯爵大人也待她如座上宾，前天还听说在帅营里特意摆了接风宴；除了督察使，咱们就连喝杯酒的份儿都没有。要是得罪了她，你们可要小心些……”

“废话少说。”爱丽丝打断了她，这姬雅似乎总是话里带刺，教人听了心里不舒服，“我们找的是奥德里奇，不是你。”

“好大的口气啊。”姬雅又笑了，“你要见督察使，他就得来见你?纵然是塞浦路斯大人，只怕也没这个能耐。”

爱丽丝忍不住回道：“奥德里奇督察使自然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但若来的是敌国的人，只怕这会儿工夫，督察使已经鞋子都来不及穿地迎出来了。”

“你……”姬雅真的有点被激怒了，刚要还口，却又想起了什么，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冷冷地一笑，“原来爱丽丝姑娘功夫不错，嘴皮子也很厉害。但我是好心来带你们进去的，用不着一见面就吵架吧?”

“姬雅姑娘，这就让他们进去吗?”旁边一个守门的士兵忿忿地问。

姬雅道：“客人上门了，咱们总不能一直拦着，若是督察使知道了，只怕不高兴。再说，也难得那边居然还有什么‘军务’要来跟咱们商量，万一给耽搁了，留下这个话柄，以后人家还不知道又要说什么难听的了。”

“是！”守门的士兵齐声答应，退了下去。

夜如烟

2009-0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