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片刻的沉默，陆雪琪凝眸向他，几多言语，聪明如她，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三年了。。。你还好么？”张小凡转过身，看着一旁狼吞虎咽的大黄和小灰，却没有望着陆雪琪。是怕看见她眼里的深情，还是因为每每看她，便有莫名的情愫油然而生？
“我自是那般了。。。”陆雪琪低下头来，“自师父她。。。羽化仙去，我当了小竹峰首座，青云门内诸多事务，我又能如何？”她一双明目内波光流转，最终伤神之色，溢于言表。
“水月师叔她。。。”张小凡似也察觉到她的难过，再也不能假装对那一猴一狗有兴趣，微微的皱起眉，望向身边陆雪琪的侧脸。那映在他眼眸里的身影啊，她的脆弱，总是被隐藏在冰霜般的外表下。又有几人，能看到九天仙子的容颜下，是那易碎的心？
“师父她是为了救我。。。那一次正魔之战时，我已有心自刎，只奈不能在死前见你一面。。。”说到此处，陆雪琪声音渐低，素手捏紧了衣角，已是哽咽，“是师父她劝我，要我活下去。。。我这一条命，都是师父给的，我又怎能负她？”她脸上痛苦之意难掩，盈盈双目已见红痕。
“唉。。。这诸位师长对弟子的殷殷切切，又有谁能忘却？只盼我师父师娘与水月师叔都能在天上好好的。。。”张小凡也低下了双眼，许是想起了很久以前，大竹峰上，那双双归去的田不易和苏茹。。。可他又猛地抬起了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望向陆雪琪：“什么，你说你要自刎？”
“是。。。”陆雪琪渐渐从悲伤中恢复过来，声音却依旧低如呢喃，“那时我们被鬼王的四灵血阵所逼，我以为青云必败无疑，以为。。。”她抬起了头，如水的双瞳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温柔地望向张小凡，淡淡一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我残存又有何意？便想一剑了结，只盼来生，能有缘和你欢喜终老，便别无他求了！”
张小凡听到此处，怔住了。眼前的这个绝美的女子啊，望着自己时，那深情的目光，怎能忘却？那带着凄然的温柔微笑，怎能舍弃？双眸相对的一霎那，他的灵魂深颤，只得缓缓将手臂张开，轻轻搂住那瘦弱的身躯，再也不舍得放开。我不敢给你承诺，因为我怕哪一天，碧瑶醒来，我又要辜负你对我的期待，但如果可以，我只想把你抱在怀里，永永远远，让你知道，我的心里，一直有你！
陆雪琪一惊，身子却已被他牢牢抱紧，动弹不得。她一向雪白如霜的脸颊竟是几抹烟霞般的嫣红，轻轻地把脑袋倚在他的肩膀，她的微笑里，几分羞涩，几分甜蜜，双臂却已不自觉的柔软地环上了他的腰。就让今天，放纵一回吧！就在这一晚，忘记眼前的阻碍吧！
张小凡只觉背上一阵温软，怀抱里的女子再也不似平时般不可靠近，脸颊的红霞更是让他的心不停地跳动。他无法控制的想把她抱得更紧。。。那样的温暖。十多年前流波山风雨夜，是她陪自己度过最难熬的时光，尽管那时他不知；三年前的自己在梦魇中沉睡不醒，落在脸颊上，点滴的湿润和温热。。。还有，最难以忘却的，是她离去前，唇上轻柔的碰触。。。他缓缓低头，唇贴近她白瓷般精致的面颊，轻轻吻下，深情地想要温暖她冰凉的脸。
陆雪琪本来只陶醉于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忽的感觉到颊上温润的嘴唇，脸上更是涨得通红。不想他的温暖离开，又想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向他许一个未来。终于，沉默之后，她努力抬起头，抬起眼睛望着他。张小凡突见陆雪琪抬起了头，目光如炬地望着自己，先是一阵失落悄悄袭来，之后一下子反应过来，尴尬地松开了抱紧她的双臂，在背后摇来晃去。红着脸低下头：“我。。。对不起。。。”陆雪琪离开了那怀抱，淡淡的不舍。静静地望着他，脸颊仍是滚烫，眼前却依稀闪过当年，抽签时看她脸红的少年。。。多少年过去了，白云苍狗，世事难料，她曾经梦想的一切，如今几乎都要实现了，却不料，曾几何时，他的眼瞳里，竟也有了自己的影子。看着眼前羞涩如孩子般的他，她也笑了。勉强让他说自己最爱的只有她，又怎如他的轻轻一吻和难以掩饰的羞涩那般真实？此生此世，还有什么更大的心愿？
她偏过头，再也不说什么，只是轻轻上前，搂住身前他的身子，把头埋在他胸口。
张小凡呆呆地看着她将柔软的身躯靠近，只觉胸前湿润温热。这个坚强的女子，或许只有在此时，才会悄悄留下眼泪吧？十年等待，对她而言，抑或是对他，都太久了。
他的眼眶也有酸楚，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环住她的腰。那么瘦弱的她啊。
天地间仿佛瞬间安静，夕阳渐沉，厚重的暮霭，绚烂的云霞轰的一声全成了背景，只剩下，那久久不肯分开的一对眷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