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后的春天,桃花依旧开的肆虐。
那个男子,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孤傲决绝地立在树下。任漫天花雨零落,和着习习朔风,和着他绝世的眸,翩然而舞,酝着悠悠的孤寂。
他等了五百年,我看了他五百年。
女子如花的笑靥早已淹没,于千张红尘中,于冗长的光阴中。五百年,太久,久得我都恍然了,仿佛一切本应是一个痴妄的梦。
你悔么,我想问他。
纵使我知道,他听不到一棵树的呢喃。
我于是这样守了他五百年,伴着五百年的花开花落,雁归来。
每逢月圆,他必会到此独酌。五百年从未间断。
明月清辉,凄恻地穿透了他尘封的往昔。我着着他,烂醉如泥。
或者幽幽闭目沉思,或者冷冷望着彻天的桃花怒放,灼灼其华。数不尽的夭色,理不尽的情缠。
不远处的树干上,一行小字隽秀而缠绵。他轻轻抚上,满目柔情。
他说,小冉,我会找到你。
小冉是妖,狐妖。他是被狐妖勾走了魂的修道之人。他的师父如是说。
韶光似水,一点点磨去当年奔涌涤荡的满腔热枕。情亦似水,淡而无味,潺湲着从不止歇。
他的师兄来过,摇首叹息。
他的师父来过,大怒之下,拆去他的仙骨,令他拖着苟延的残躯踽踽独行,千年不灭。
他却只是笑,笑得凄绝,笑得癫狂,笑得清泪晕开了衣上的暗香。
你悔么?他的师兄问,目含悲悯。
情之一字,你不懂。他说。
情之一字,谁懂。
虽然,他曾多次去寻找失途的爱情。
虽然,每每归来,他却更加怅惘,周身皆笼着浓浓倦意。
我知道,他找到了小冉的转世,又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束手无策。
有什么比苍莽的岁月更令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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