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柳花时,庭树流莺日过迟。
几度相思不相见,春风何处有佳期。
佛说。前世500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七秀坊中姽颜静静的摆弄着手中的蒲扇,思量着那一眼的凝视究竟花去了她几世的回眸。
忆得当日••••••
扬州三月,盈盈湖水绿,娟娟花蕊红,若不是那马蹄踏乱一地落花,该是如何的好光景。
瘦西湖畔,七秀坊外熙来攘往,比肩继踵,喧闹之声不绝于耳。这是扬州城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文人墨客、江湖侠士乃至达官显贵无不纷踏而至,只为一睹七秀剑舞。
七秀内坊
玳瑁阁上姽颜整了整鬓上的花钿,眉眼下轻点的那一抹嫣红,泫然若泣又瑰艳悱恻。心犹记,六年前,那纸文契割断了所有的亲情,割断了所有的怜恤,从此而后,匀红铺翠,轻歌漫舞,尔不过博诸君一笑.一朝红颜与天俱暮,便独自守着凄凉了了残生。只是当时谁也没料到,四年前扬州城一笑千金的花魁如今便是这七秀坊中一舞倾城的姽颜。
七秀外坊
西子湖畔依旧是轻舟短棹,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
姽颜薄施粉黛,云鬓玉簪,低眉敛首,轻移莲步。
歌起,长剑舞飞花。不需描绘那剑舞是如何惊世,只需听得这场上鸦雀无声,便可见一般。恰是:缠红结紫畏风吹,袅娜初回弱柳枝。买笑未知谁是主,万人心逐一人移。
一曲舞罢,姽颜叩首行礼,一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桀骜俊逸非凡的脸,狭长的丹凤眼飞入鬓间,漆黑的眸子仿如清潭中一汪冷冽的泉,薄削的唇抿成一道刚毅的弧度,那男子目光澄透,拱手一笑,云淡天高:“在下泰岭阑抚尘,”。姽颜痴痴的看着,惟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恍惚间忘了身处何地,不见凄楚平生路不闻醉生梦死管弦声,只余柔肠万千。那一刻,姽颜把心遗失在了这画台之上。
入夜,七秀坊中笙歌起,今夜七秀坊中只招待天策府的将军。含羞的女子轻歌曼舞着。
“颜儿,快来见过莫将军!”二娘热情的招呼着,七秀坊能够如此太平安逸,这一切都离不开天策府的关照,而七秀坊一直以来便有与天策府联姻的规矩。上一任的大师姐,便是嫁进了天策府,成为了府中的当家主母。而这一任,也许该轮到姽颜了。
“颜儿见过莫将军!”姽颜柔声行礼。
“颜儿,你我何需如此多礼?!”莫剑殇伸手扶起姽颜,谁又能料到,那个在战场上斩尽千人的彪骑将军,竟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莫将军一进这七秀坊,眼中便只有我们颜儿了。”姐妹们嘻闹着,仿佛姽颜嫁进天策已是定数。只是姽颜知道,她的心,已系在了那人身上。只是她依然微笑着,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而她的命,从当日二娘将她以万金赎出百花阁起,便是属于这七秀坊的。
正当坊内酒兴正浓之时,门外的喧闹却打破了这一场盛宴。
“各位将军尽兴!”话罢,二娘轻蹙眉头快步向坊外走去。
“七秀坊?哼,本就是一风花雪月之地,摆的什么架子,今天本道便是要进,谁能奈我何?!”远远便见得一身着道袍之人正于门外叫嚣着。
“七秀内坊不接待外客,道长请回吧!”二娘冷冷说到.
“不接待外客?莫非现在于坊内饮酒作乐的天策狼是贵坊的恩客?哈哈哈···”话音未落,一抹剑花直锁其喉部要害!不知何时,二娘手上竟多了一柄软剑,剑身如墨。
“道长,我看你还是请回吧!”二娘的眼中泛起了杀机。
“我乃纯阳宫弟子柳随风!识趣的就把剑收了!”来人依然一脸不屑,倒还有三分胆识。
“纯阳宫?想不到清修之地竟也出了你这等不清净之人。”二娘冷笑着,长剑轻挑,剑光闪过,一道血痕立现于来者颈部,出手之快竟让来者毫无防备。
“你···你!今日之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来者并未料到二娘在听其自报家门后还敢下手伤他,于是一惊之后便转身逃脱,想来也知纠缠下去只怕是讨不得好。
二娘转身,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竟已隐入腰身。坊内,明月当空,绿柳环翠,只是二娘深知,战事将起,这难得的太平清静,只怕是留不得几日了。
盛宴过后,留下的冷清让这一室繁华平添几许凄楚。七秀坊内皆为纤纤女子,本已与世无争,怎奈世人皆言红颜祸水,殊不知坊内女子身世坎坷,入坊习舞早已无欲无求,若不是多情男儿惹得芳心暗许,又有谁愿意再踏红尘受这牵肠挂肚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