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的冬一如十年前般寒冷。
秦胤如的表情在看到姥姥出现以后就变得很奇怪。
如果他要恨什么人,无疑是唐门的现任掌门唐楚红和那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东方茗。但白岑清楚的看到,此时的胤如没有表情。
所以才奇怪。
东方茗从他那大马上翻身下来,来到秦胤如的面前。
“十年前唐玉老儿就死在我脚下所站的地方。”
秦胤如的瞳孔骤然收缩。
东方茗折扇甩了甩,似乎这冬夜并没有想象的那般严寒。
然后,他原地踩了几脚……或者说,他狠狠的跺了几脚。
“他就埋在这里,恐怕你不知道吧?”
秦胤如全没他想象中的激动,这让东方茗很遗憾。
“我依稀记得,唐玉唤你作傲儿,怎么十年一过,你却连祖宗姓氏也忘掉了?”东方茗很为不能打动秦胤如感到困扰,“当年的吸星阵,嘿嘿,说起来,也是我东方一生中所仅见的了,那唐玉老儿不识抬举,妄图用阵法杀我……”
东方茗的声音一顿,笑吟吟的望着秦胤如,“实在无趣的紧,你不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么?那一战……”
秦胤如的声音沙哑却充满敌意。
“住口。”
话中满是命令意味。
白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一旁,手中拿着温好的酒,苦笑着喝了下去。谁也不知道他又在笑什么。
唐柔从一出大门,便已经把目光紧盯在了秦胤如身上,听到他的话,眼神中不由自主的充满了惊恐。
她深知东方茗的为人,更知道,这大自己整十岁的怪人今天之所以要娶自己,都只为了眼前那傲然卓立的秦胤如。
从十年前他便不曾退缩。
今日也一样,即使他面对着整个唐门。
即使,对面有着杀死他父亲的东方茗。
这个倔强的年轻人,苦熬十年,带着不属于他年龄的成熟,承担起了不可能完成的重任。
唐门姥姥慈祥的笑了起来,她是那种无论走到何处,也不会引人注目的老人,手中拿着节杖,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干。
竹林中骤然响起笛声。
不是牧童悠然坐于牛上放牧的笛声,也不是七秀的女子,在西湖之上翩然乘舞的横笛声。
江湖人管此时的笛声叫做丧笛。
然后,四面八方便如相约好的一般响起马蹄声,声若雷震。
正是慕容。
每到一处,不留生口的慕容。
冷峻的脸上写满讥诮,慕容岚当先跃下马来。背后是云旗舞动,一百精骑纹丝不动的立于寒风之中。
东方茗眼中满是惊诧。
“慕容老六?”
这不是什么亲切的称呼。江湖人提起慕容老六,只会觉得浑身发麻,会想起一个如战狼般的家族,以及老六此刻身后昂然凝立的一百杀神。
慕容岚,不是什么温和淡雅的人,从来也不是。
或许他的父亲曾经是,不过已然死了,或许他的兄弟曾经是,可如今,慕容只是他一个人的称呼。
慕容岚把枪插进地面,“我来,是想听姥姥说个故事给我听。”
话刚说玩,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无比,“关于我死去的父亲和五位兄弟的故事……”
唐楚红仿佛没有听到般看着东方茗。道:“东方,你说过,会杀掉秦胤如的吧?”
东方茗看着秦胤如,仿佛已经在看一具尸体。
“当然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唐玉兄弟黄泉下无人陪伴。”
慕容岚的枪对准了东方茗。
“你不准说话。”声音满是铁血的命令意味。
东方茗不怒,或许在慕容岚看来,他不敢怒。他身后的一百黑甲精锐,正是当今皇宫的羽林军,而他慕容,官至羽林统领。
秦胤如像看热闹一样的没有插嘴。
或许在场的人,从没有认为他有着插嘴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