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无声》第四章

第四章

终于进了天虎营，四周十分整肃，看得出来平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但还没到督军大帐的门口，就听见那边笑语沸腾，鼓声喧天，十分热闹。爱丽丝不禁好奇，“那边闹些什么?”
“正在举行摔跤比赛。”姬雅居然这样回答。想她姬雅堂堂一个公主……就为了她那个国王弟弟所谓的帮奥德里奇一把……她就跑到这里来了……死肯恩，等我回去王庭再跟你算总账！哼！

“摔、跤、比、赛?！”爱丽丝和亚撒面面相觑。马上要开战了，全军上下都如临大敌，绷得紧紧的，塞浦路斯更下令加紧练兵，小心备战。这奥德里奇，居然带着他的手下在这里搞什么摔跤比赛！听这声音，玩得还正欢呢。

“是啊，有兴趣的话，一起来看看?”姬雅悠闲地道，“正好，督察使也在摔跤场上。”说着顺手一指，“瞧见了没有，就在那边。”

那……是奥德里奇?

爱丽丝真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这么冷的天，她裹着厚厚的披风还是难以抵御元素走廊如刀的寒风，这摔跤场上的一大群人，却连军衣都脱了，满头还冒着热气。有四个字形容这场面正好，就是热火朝天。

站在看台上面，正亲自给他们击鼓的，就是督察使，堂堂的一军督察使，奥德里奇?!看他的样子，刚才大概还下场了，战袍盔甲也都扔在一旁，一袭黑衣，还仿佛汗涔涔的。

爱丽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一点行军打仗的样子?难道什么叫军纪，什么叫将威，他都压根儿不管吗?还是这天虎营里原本就是不分上下地玩做一堆?

姬雅过去，纵身跃上看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又抬手向爱丽丝、亚撒这边指了指。奥德里奇回过头，看了一眼，把鼓槌交给身边的随从，又有人给他披上军衣。他连扣子都没系，就这么往椅子上一坐，随随便便地一招手，“叫他们过来。”

这什么态度啊?爱丽丝再次挑起了眉毛，他在唤狗吗?就只差没丢根狗骨头过来了。

“姬雅说，你们是奉了塞浦路斯的命令来找我商量‘军务’的?”奥德里奇坐在看台上，对着下面的爱丽丝，带点嘲弄地一笑。全军上下，恐怕也只有他一个，敢把“塞浦路斯”这三个字，这样随随便便地挂在嘴上。

“不是跟你商量，是来告诉你。”爱丽丝不客气地道，“我们决定今天晚上就去打铁壁崖。”

奥德里奇微微—怔，那—丝嘲弄之意慢慢隐去，像是要再确认—下他所听到的。“今天晚上?”

“没错。”爱丽丝道，“塞浦路斯大人已经同意了。”

“他……同意了?”奥德里奇的手指轻轻叩着椅子上的扶手，“这么说，这原本不是他的意思。是谁提议的?你，还是亚撒?”

爱丽丝冷冷道：“这个就不劳烦奥德里奇督军费心了。你只要带着你的天虎营，在这里摔摔跤，打打鼓，玩得尽兴就好了。”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个督军。”奥德里奇被她这样讥讽了一番，却也不生气。

“我知不知道，有分别吗?”

奥德里奇沉默了一会儿，“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打铁壁崖的事，塞浦路斯有何安排，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因为我反对。”

“反对?！”爱丽丝不禁提高了声音，“你甚至还不知道我们去打铁壁崖的理由，以及如何部署，居然就说反对？”他这是摆明了存心跟塞浦路斯大人过不去嘛。

奥德里奇笑了，漫不经心，“我需要知道那么多吗?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两个字：不行！”

爱丽丝忍着气，“反对也总该有个理由吧。”

“太冒险了。”他只答了这么一句。

“不想冒险的话，你又何必到这里来?”爱丽丝道，“在史坎布雷城里呆着，喝喝茶，遛遛鸟，岂不是更舒服。又或者，所谓督察使，就是这样靠着别人流血流汗打回来的?”

“什么？！”周围天虎营的人都被这句话激怒了，靠得最近的一个，伸手就来抓爱丽丝的肩膀，“你敢污蔑督察使!”

爱丽丝也不闪，待他的手指刚刚扣上肩头，闪电般抬肘，击他软肋，右脚勾住他脚踝向后疾扫……“扑通”一声，又高又壮的一个武将，已经被她撂倒在地。

“天虎营的人，原来就是这么厉害。”爱丽丝看着狼狈不堪，摔倒在自己脚下的人，嫣然笑道。“真是领教了。”

那人本来就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想不到爱丽丝一个弱女子，出手会这么快又这么狠，当着奥德里奇和同营伙伴的面前，被摔得这么狼狈，哪里受得了，爬起来就要动手，却被奥德里奇喝住：“还不退开点！”那人还要分辩，奥德里奇已经站起身，“还嫌不够给我丢脸?”

“真要打，我哪会输给她，刚才是没提防，才教她占了便宜！”

“你先动的手，还说你没提防?我看没提防的应该是她吧。”奥德里奇不以为然地一哂，“怎么，你还打算跟一个女人在这摔跤场上动手?真亏你想得出。”

爱丽丝刚要说话，亚撒在后面拉了她一把，“他们人多，真要动手，势必吃亏。再说塞浦路斯大人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

也不等爱丽丝回答，拉着她就往外走。

爱丽丝和亚撒走远了，看台上的姬雅朝刚才被摔的那人眨了眨眼睛，“卡尔斯，吃亏了吧?还敢不敢吹牛了?这个丫头的身手，我在去接她的路上就领教过了。”

奥德里奇回过头，“少说两句吧，你当是看戏是不是？”奥德里奇真的很怀疑姬雅究竟是不是一个公主……不是说姬雅很安静，很淡的吗？怎么到了军营，就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了！

姬雅道：“这个爱丽丝也不知道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没想到咱们到了元素走廊，这场戏反而是越来越热闹了。”

“我带你出来，可不是看热闹来的。”奥德里奇脸色微微一沉，“交代你去办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也只有他敢对姬雅这个态度，谁叫他是肯恩的好朋友兼死党，姬雅还就是怕他！

姬雅没敢再嬉笑，“正在办，这一两天就差不多了。粮草库那么大，还得防着被人看见。奥德里奇，你是不是太小心了，那边真的……”

“你只要把事情办得稳当点就行了，别问那么多。”奥德里奇没让她说下去。

“唔。”姬雅瞧了瞧他的脸色，“爱丽丝这个丫头，脾气大得很，当着你的面都敢这样说话，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不然要怎样，把她抓过来一刀砍了?她是你们神殿的人。”

“可她这么一走，弄不好的话，晚上真的就带着人偷袭铁壁崖去了。”姬雅提醒了一句。

奥德里奇看着爱丽丝的背影消失在大营外，淡定地道：“那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姬雅有点糊涂了，“刚才你明明还拦着不准去。”

奥德里奇温和地打断她的好奇：“明天你就明白了。不早了，叫大伙儿都回去休息吧，比赛的事，明天再继续。”

姬雅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奥德里奇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眼下这件事他已经不想再谈论下去了。

另一边，亚撒和爱丽丝已经出了天虎营。

亚撒后悔不迭，“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来见奥德里奇，他这一阻挠，咱们还怎么出兵?”

爱丽丝道：“他不过是胆小怕事，咱们若是听了他的话，乖乖在营里躲着不敢出去，那才是笑话。依我看，咱们不理他也就是了。”

“那可不成。”亚撒道，“他手里有兵符，咱们要是公然抗命，被他捉到了把柄，只怕不肯善罢甘休。万一他再在国王陛下面前说塞浦路斯大人，事情反而闹大，史坎布雷城里还不够乱吗?那些人又该逮到机会兴风作浪了。”

“所以咱们不能张扬啊！”爱丽丝想了想，“本来我是打算在各营选拔一些身手好的，既然奥德里奇反对，咱们也不能跟他翻脸，那就暗地里进行，把博伊斯子爵也拉过来，找咱们这边可靠的人马，悄悄出营。”

“这……不太好吧，”亚撒觉得不妥，“要是走漏了风声，传到奥德里奇耳朵里，就麻烦了。”

“那就看咱们的保密功夫够不够好，准备的速度够不够快。”爱丽丝道，“再说咱们要是能打下铁壁崖，就是头功一件，谅他也不敢怎样。上面不是还有塞浦路斯大人压着吗，你怕他什么?”

“那，就依你说的。”亚撒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横下了心，“就今天晚上。”

在这种局势下，实在是太需要一个胜利的消息了。更何况，如果真的打下了铁壁崖，不但可以挫一挫联合军的锐气，还一并灭了奥德里奇的威风，该有多么大快人心啊。

夜如烟

2009-0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