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告诉我的,阿塔莱最美丽的姑娘。”
“真是不可思议。我从小就和她一起长大,一起学习战斗技巧,在同一支队伍一起作战。但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她,印象里她是一个很好的伙伴,就这样而已。我浑浑缰缰的混到成年礼,开窍了。那天我喝了点酒,兴致很好,开始只是和几个谈得来的朋友观看篝火舞,聊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是醉非醉的时候,轮到她上场表演。一直穿短打装扮的女孩突然换成裙装,那一刻我先是惊讶,然后往地下吐了口口水,该死的,还真是个很好看的姑娘咧。”
“我知道什么是思念的痛苦了。我吃饭不香,睡觉不甜,满脑子都是她穿着裙子的打扮。她担忧的问我是不是生病,我还要很正经的隐瞒!‘哈卡在上啊,知道的越少,就活的越好,把灵魂和身体都交付于哈卡,它会让我们都有个好未来。’那段日子我天天都复习我们阿塔莱出生就会的祈祷。但是没有用。后来我想通了,知道的越少,就活的越好。把她娶到手,这事情,结了。”
“以后,我比任何一个同族都努力。我可以一天都磨在训练场,也可以冒着危险去敌人防线抓俘虏。我希望用功勋迅速爬到队长这个位置。她有时候会笑笑劝我不用那么拼命。可是没有地位和权力,怎么会有资格娶她?当时,不是只有我打她的主意,她魅力的影响范围可是从六岁到三十六岁的。”
“我一直在设想我是如何成为队长并且向她表白的,但是我不曾想过,她不是木头,她有自己的想法。我曾想过我会有情敌。但我想不到情敌居然是一名俘虏。”
“金度大人从外面弄来了几个蛋。据说悲伤沼泽的同族们会运来哈卡的精华,我们可以在这里,祖尔格拉布,让哈卡完整的复活。那段日子里,我们在不停忙碌,敌人也在。往往一个晚上,我们可能会抓到好几批潜伏侦察的探子。”
“情敌就是在这段日子里出现的,一开始抓到他,我们很惊讶,作为一个巨魔,他太干净了。手指甲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泥巴。脸干干净净,全是从容。我们都觉得这么干净,不吃掉实在可惜。后来审问的时候,他的从人招出他来自赞达拉,族长决定在一个月后活祭给哈卡。”
“大家都没有料到一个明知自己会死的巨魔,还会镇定如斯。他每天都在想办法和大家说话,天上的星,地上的草,水里的鱼,墙上的字,我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故事可以说。我负责看守他,那是多大的折磨。一天,实在受不住,我抽出砍刀砍墙壁想吓吓他,他却一本正经的说我毁掉了一段历史,接着就仔仔细细地把墙上没被刮伤的字念给我听!”
“也就在那时候,她来找我帮忙。我真不理解女人,这些有什么好听的呢?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她冲着我翻白眼。我想我应该去尝试理解她,深夜,她会悄悄去找那个赞达拉,我帮她把风,同时也竖起一只耳朵听。”
“没有过多少日子,我已看出来她恋上了那混蛋。就好象我早知你中毒,你包里还有一包画笔一般。我看得出来。我们拿树草当催情的药。而智慧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情药。故事听久了,我甚至也对我们周围,那些祖祖辈辈记录下的现在这里没哪个阿塔莱能看得懂的字产生兴趣。我还看出假如不是活祭要求俘虏的体力足够撑到被开膛。她会上了他。我反复责怪自己,为什么自己就没那么聪明?”
“这段恋情并没有持续太久,活祭按时执行。曾经我想放走他,他说这样要连累我,他不走。他为什么反而要成全他的情敌?”
“我以为从此她会继续以前的日子。接下来的战斗,她越来越手软。队长在训斥她的时候,她也越来越能言善辩。她被调到回后方,据说她喜欢到处乱跑,我知道她是在读那些刻在墙上的字。再后来我因为负伤也被调回后方。她主动来照顾我,每个晚上,她会把阿塔莱的往事念给我听。巨魔傻瓜的故事就是其中一篇。虽然我不喜欢她讲故事,但是我很喜欢这段时光。”
“我们从小就学会祈祷,把一切交给哈卡,我们会走向最好的未来。她悄悄告诉我,哈卡不会这么做,它会把能抽的血都抽干。无论是敌人的,还是我们的。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甩她一巴掌。但,哈卡居然真的只是一头噬血的野兽。”
“它接近复活的时候就暴露了自己,献俘的数量不够,它干脆命令狂信徒们杀掉周围几名献花的少女来凑足血液。每个巨魔尸体皱缩地仿佛柴火。血被吸的干干净净。大家惴惴不安,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我们的敌人,血顶啊,古拉巴十啊,枯木啊,裂颅啊,互相都有血海深仇的,会团结在一起对抗我们。他们不是在对抗我们,他们是在对付哈卡。”
“哈卡每天都要很多很多血,很多很多,敌人的不够就要自己人的。我们究竟崇拜的是一个什么东西?我开始计划逃走。”
“她不逃,她做了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重新把自己的战刃磨利,参加战斗。我以为她变了,原来女人最会骗人。她靠一堆一堆的头颅争取到机会,给哈卡献花的机会。”
“如果我再谨慎一点,我一定看的出来,我会阻止她的。还活着就什么都好。但,我失误了。”
“哈卡复活的那天,很多同族都聚集在祭坛。狂信者们准备的上百人的鲜血才开始就宣告用磐。我们中的一些同族。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他们和过去数小时那些精神失常的队友差不多。突然就杀掉自己全家,父亲,母亲,儿子,女儿,丈夫,妻子。哈卡居然还不满足这四处流淌的鲜血,它伸出半成形的爪子,在半空挥舞:‘血!更多的血!’场面一片混乱。她抓起两具尸体上前,手里的鲜花已经丢在地上,我以为她是想去献宠,但是,那时候她突然回过头冲着我笑。好灿烂好坦然的笑容,我忽然就明白了。”
“尸体是掩护,她借着机会靠近哈卡,并对哈卡举起战刀。”
“她最后没有改变什么,狂怒的哈卡受到伤害却并没有被打回虚空,只一击,就将她击出祭坛。周围的人都呆住了。背叛哈卡,灵魂会永远呆在扭曲虚空受苦。可是她扬起头,笑的如此坦然。”
“那份笑容,你一定要画下来。我天天都梦见她。我不知道,是自己的内心在说,还是她在说。‘你是愿意呆在荆棘丛里等死,还是愿意流干自己的血,让其他同胞得到一个天堂?’我逃走了,又回来了。每天晚上我都梦到她,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充实。她天天对着我笑,很灿烂的笑。。。。。。”
我早已翻出我的笔,但是我怎么都动不了手。似乎有什么灵感足够起笔,似乎又没有。我的脑袋拼命转啊转,都没有感觉到阿查的手越来越冷;又似乎完全没有思考,只在呆呆着看着天。远方传来胜利的呼喊,近处是急切的呼叫。天,已是夕阳。朦朦胧胧中,我感觉自己好象飘了起来。我还在看着夕阳?似乎眼睛闭上了,晚霞映着天,云霞变换间,好象一个女子立在云里,即使以血精灵的审美来看,她也是美的无可挑剔。她热情而悲伤的眼神注视着这片满是创伤的大地。似乎是因为那阵阵胜利的呼喊?她开心的笑了。那笑容是如此灿烂。即使最好的画师最棒的画笔,也画不出那万分之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