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摊上这么个随心所欲的主人,小动物的智慧也保不住她的命。
她央求的声音越大,慕容幽笑得越开心,且转头对着夏侯勒说:“这才算听到了她的声音,不然朕还真以为她是个哑巴哪!——嘿嘿,这把嗓音,婉转清脆,倒也不比宫中那几个唱歌的乐工差了!”
小宫女双手紧紧抱住铁笼的栏杆,把脸贴在上面,声嘶力竭叫了一会儿,慕容幽忽然皱眉:“这两头豹子,怎么动也不动?”
夏侯勒抬头看去,两头云生豹偎依在一起,互相舔着对方颈上的毛皮,偶尔懒洋洋的扬起尾巴拍打地面,果然是对送进笼中的小宫女毫无兴趣!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回答:“这,这云生豹长久受到仙人教化,恐怕,恐怕的确是没太大兴趣杀生的……”
“哼!”慕容幽狠狠摔下手中的茶盏,“哪有不吃人的豹子!夏侯将军呈上两头这样的豹子,什么意思!”
夏侯勒满头都是冷汗,立刻跪下磕头。这次可绝不是假装。谁都知道慕容幽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人都杀。他还想享上几十年富贵,这颗项上人头,还想留着用上一辈子呢!
旁边的中书侍郎李旭立刻满面堆笑,对着慕容幽说:“陛下,这可不是天降祥瑞么!”
“什么祥瑞?”
“陛下恩及四海,泽被苍生,天下歌舞升平,连本来的吃人猛兽也改了吃人习性,这都是陛下的恩德教化之功!”李旭侃侃而谈,脸上堆着讨人喜欢的笑容。他本是天授三年的殿前钦点状元,从政七年来,当年指点江山的文采已经被彻底磨成了官场上的圆润油滑。慕容幽身边最喜欢这样的人,不是庸才,却也不惹什么事,话儿说得贴心,又特别会找乐子。
夏侯勒跪在下面不敢抬头,心内暗想:“老子这几年,真金白银往这李旭府里送,倒也不亏!”
慕容幽微一沉吟,面带笑容:“这么说,倒是朕的功劳!”
“那自然是陛下的功劳!”李旭满面忠诚。
“朕的恩德,竟然让朕统治下的猛兽都不吃人了?!”慕容幽又转头,问站在另一边的皇族慕容逊。
这慕容逊是他的堂弟,相貌相似,也是苍白脸容,尖细的脸庞。听他这么一问,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觉得是,那就是了。”
夏侯勒提心吊胆,这话怎么听都太玄乎了。慕容幽又不是笨蛋,难道听不出李旭和慕容逊在哄骗他?
李旭继续满面忠诚,侃侃而谈。他本来就生得好看——慕容幽不能容忍每天看到的臣子是难看的相貌,因此选擢官员,先看相貌。满朝文武因此个个相貌俊秀,可惜大多是绣花枕头——又口才了得,这么一番说话,那风华气质,真个是飘逸如仙:“天授十一年,啊,就是去年,陛下刚刚颁旨安抚南部的水患,就天降祥瑞,有一对五彩的羽人出现在南方的桃止山,口吐人言赞颂陛下的恩德。今年夏天,南部海潮倒灌,久未出现的海族乘浪而来,对岸上的百姓挥动旌旗,表示服从陛下的统治。如今又有吃人的猛兽和人类同处一笼,这都是天降祥瑞啊!陛下接受仙族指点,飞升登仙,指日可待!”
夏侯勒听得提心吊胆。这几件事他当然听说过。
南方的桃止山的确出现羽人,那乃是一支被仙族称作“堕羽灵”的魔族势力,如今桃止山深处弥漫紫色云雾,已经被堕羽灵占据,凡人无法踏入一步!
而沧海倒灌,摧毁桃止山下和莲池附近的大片土地。百姓流离失所,那些乘着海潮出现的海族,对着仓皇逃窜的人类发出嘲笑,并狂妄的放话说他们迟早杀上陆地,将整个南部淹成水泽!
这些噩耗,地方官逐级上报,渐渐变异。到了中书侍郎李旭口中,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天下太平的“祥瑞”!
——每天听到的都是这样的消息,也难怪慕容幽高坐天下城中,满以为自己是前古未有的明君,如今是千载难逢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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