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卷系列小说：游记焚木村之恐怖

　　虽然没睡好，第二天我还是早早起了床，我可不想给这里的人们留一个懒惰的印象。没料到阿拉斯起得比我还早，一推开往礼拜堂主厅的大门就看见了在祭坛旁忙碌的他。寒暄过后，我得知他已通知众人我的上任，还说大家都很期待今晚的布道。 看着阿拉斯在祭坛旁忙来忙去，我主动过去提供帮助；见我走来他急忙表示说清洁工作都已完毕，没什么需要做的了。 当我靠近祭坛时，我看到他双手在祭坛内侧我看不到的地方使劲动了几下；我刚想看个清楚，阿拉斯却提议带我游览村子，顺便认识一下村民。 不想浪费这个机会，我就被他引出了教堂。

　　大白天的焚木村只让我更领会到无处不在的破败和苍老。 年久失修的房顶塌陷，布满锈斑的门框守不住被风来回吹动的残缺屋门，让腐朽从废弃的房屋内向外毫无阻挡地四处蔓延。 路上的村民看起来都带着莫名的冷淡和麻木，就算阿拉斯见人便拉着我上去介绍，也难从任何人眼里看到些许生机甚至是好奇，顶多只有漠然和无动于衷，连面对陌生人的警惕都没显现出。

　　阿拉斯不停向我赔不是，对我保证村民们只是疲于劳作，到了晚上弥撒时我就能看到全新的面貌。 对此我倒不甚在意；即使村子里弥漫的破落气氛让我有些不适，但作为一名素来喜欢古朴事物的学生，我还是对那些保存尚好的建筑起了兴趣。 虽然工艺技巧十分粗糙，但从能看出的一些痕迹和材料的破损来看，这些房屋很可能是在阿拉索王国早期建成的，距今搞不好已有两三千年之久。 想着一个人能更好研究它们，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一直拉着我和村民认识的阿拉斯让我独自逛逛。

　　看着他远去，我也松了口气；和那些与行尸无疑的人们打交道实在算不上好受，就连一直都彬彬有礼的阿拉斯也让我不时感到烦躁。 年轻的助祭为人近乎无可挑剔，可当我偶尔窥视他双眼的时候总觉得心底有不知何种颜色的复杂情绪升起。 或许那只是当我看到比我年轻却能干的人才时感到的嫉妒？ 轻声向圣光送上忏悔，我转身沿着狭窄的曲折街道而下，追寻我想发现的古迹。

　　这些房屋的古老无可置疑，只是当初建造者的手艺实在缺欠太多，令它们除了古老之外再没有什么可夸耀的。 风格绝对是早期阿拉索，不管是带着陡边用来排除雨水的三角屋顶，还是虽稀少但还能偶尔瞧见的装饰雕刻；那种朴素而传神的线条运用和人物神情的刻画都向我传递着自历史另一端而来的信息。 我也一路走到中央广场瞻仰村子的命名起源。 层层架子堆起的篝火笼应该已很久没被使用过，我看到上面盖满了灰尘和雨水浸蚀的痕记。

　　感觉我已看到所有值得注意的东西，我开始向村子另一头的教堂返回。 我走到一条特别狭窄的街道上，两边房屋的顶端几乎向中间顶到一块，把太阳遮挡住，让在白日行走的我也有如置身黑夜。 当我快要离开那里，重新投入光明怀抱的时候，我又一次听到那奇怪的声音。

　　和我昨夜梦到的一般，那一定是某种我应该懂得但一时认不出的语言。 沿着声音的

　　好在村子不大，内部结构也不复杂，绕了好一圈路我终于来到了墙的另一端。 可此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自然那古怪声音也不知所踪。 怀着失望的心情，我缓慢走回了教堂。

　　阿拉斯正在里面等我。 让我过意不去的是，他已在主厅旁的餐厅桌上摆好了如昨天一样的新鲜餐饮。一再表示我不需要特意伺候，阿拉斯坚持说前任牧师都是这样过的。 说不过他，我只能再挽留他共同进餐。 今天村子给我留下的种种印象还没完全散去，所以我只少少进食了一些，还搞得阿拉斯担忧起我的健康来。

　　饭后阿拉斯去敲塔上的钟来召集村民参加晚弥撒，我则回到房内换上正式的牧师袍。 这也不是我一次独自站到布道台后；大教堂期间的各种训练就包括了像这样的布道。 今天我在外游逛的时候就想好了今晚的题目：以尊重下的宽容为主，我希望能向村民昭示我并不是个王都来的自大外人，没在用藐视的眼光来看待他们。

　　我在作提前准备的时候感到一阵疲倦来袭；可能不安的昨夜没让我完全恢复，或许今天我不应该那么快就出去乱走的。 不论如何，晚弥撒的时间已到，我能听到人们推开礼拜堂大门纷纷走进的脚步声。 振奋下精神，我推开连接牧师套房和主厅的门，走到了布道台后。

　∽。 把手指勾进去，我没费力就提起了盖住暗格的木板；而底下藏着的，正是刚才阿拉斯拿着的邪恶偶像。他竟然把如此亵渎，如此不洁的东西放在崇拜圣光的场所！

　　用颤抖的手把我几乎不敢正视的木雕拿起，我强迫自己去仔细观察它。 我手上的东西确实有一个我刚看到的主体，刻画出一张不可能存在的嘴；而我没看清楚的突起，则让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些“突起”实际上是对主体那张嘴小了许多的再复制； 他们遍布在木雕的上层，整体感觉就好似有千百张大开着，布满尖锐利齿的嘴独立存在着，向所有它之外的存在释放着敌意，好似要把整个世界吞噬下去。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触起我内心最深恐惧的物体，手稍微一松就让它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