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飘摇的月季（二）

山田餐饮本部大楼1F大厅，两个保安坐在花坛边正闲着聊天。老保安兴致勃勃滔滔不绝，新来的泛着睡意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话。
时间已经九点一刻，除了少数加班的员工，大部分人已经下班，工作了一天的大脑已经开始被疲劳感觉占据。估计监控室里的值班人员也正趴在桌上鼾鼾大睡，以致于没人来打搅两位保安“亲密”的谈话。
“……我那天手气简直背到极点，眼看连刚发的工资带身上的内裤都要折进去了。我咬了咬呀，正准备压大，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如果你今天还想走出这家店，就压小。’我一扭头，就看到一男的笑眯眯的看着我，那人西装笔挺，胸口还插着‘山田餐饮’的工作牌，好像是外事部的。我当时脑子正乱着，不知怎么的，就听了他的话压小了。结果，真是小，TMD的绝，整整2万块钱，妈的老子四个月的工资啊。我当时叫一兴奋，准备拉那个男的去喝酒，结果一回头，人已经走了……”
“后来呢？”新人尽力不让自己睡着。
“后来我就不玩了，出了赌场，在路边遇到了个超级棒的女人，“老保安一边吞了口水，一边比划着那个女人的身材“胸部，有这么大，真的。当然是去开房了，结果到了旅馆，什么都还没干，我TM就那么睡着了。醒来以后，那个女人和我的钱包早TM不见。我想，那个该死子一定是个骗子。我靠，这是什么世界，都没有职业道德了！”
新人看着老保安那张愤愤不平的脸，克制住没笑出声来——但是脸上的笑意已经表露无疑。这时候，有个推着轮椅的中年男子向他们俩——确切的说是大厅门口——走来。
新人从花园边的台子跳下来，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笔和记录用的小册子（这些可都是他的私人物品），径直走向中年男子。
“抱歉，请问您有什么事吗。”他一边摆好一个随时准备记录的姿势，一边抬起头看着中年男子。他很满意自己刚才这一套动作，简直就像‘警察‘一样，他对自己说。
中年男子1.70不到，眼神有些恍惚，看起来精神不振的样子。他仿佛打算告诉新人什么，嘴巴张了张可是什么都没说。
新人看着中年男子的眼睛说，“那么，我换个方式，您是打算找什么人吗，还是要做什么事？”
他这次的话起到了点作用，中年男子喃喃的说：“我找，我找……”然而就没下文了。
这时，老保安对他们俩谈话感觉到不耐烦起来，他晃了一下身子，走了过来。
“干什么啊大叔”老保安扬了扬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喏，已经快九点半了，这里早下班了。从那来就回那去，别妨碍我们工作。”老保安顺便瞄了一眼轮椅上坐着的人，美女啊，就是太小了，他想。
新人扭头发现老保安正盯着轮椅上的女孩猛看，抗议般的说：“前辈，你怎么能这样。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公司宝贵的客户！你已经当了四年保安了，这样的常识总该有吧！。”
老保安自顾看着轮椅上的女孩：“你看他落魄的样子，一个月估计挣的还没我多。“
新人继续表示抗议：“怎么能这样……”
“我找田中胜男！“中年男子突然开口，并打断了老保安和新人之间的谈话。中年男子抬起头，恍惚之情一扫而光，目光如电直直的盯着老保安看。
老保安觉得这目光好像有点眼熟，他猛然间想起来。是的，这个男人他见过。四年前，当他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公司里发上了一起事故，一个漂亮的女文员堕楼而死，那一幕让还是新人的他呕吐不知。次日，眼前的这个男人——自称是死者的丈夫——来公司大闹了一场，他和同事合力将这个疯子般的男人扭送到了警察局。
“是你！”老保安突然觉得有一股莫大的寒冷压向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回感到寒冷，但是这股寒冷之意已经压的自己后退了好几步。他觉得那个男人的手臂轻轻晃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黑影向自己袭来。
然后，他觉得自己好像飞了起来，他看到大厅的天花板，看到了身后的电梯，看到了地面，看到了3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一个背对自己的身着保安制服的无头身体，正从颈部创口如泉涌的喷着鲜血。
他觉得自己困的不行，甚至无法保持眼皮不闭合，他闭上了眼睛。
新人觉得眼前一热，然后前辈就无力的倒在自己身上，赫然已经没有头部，大量的鲜血喷溅在自己脸上。他“哇“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上衣别着的步话机也掉在了地上。两三秒之后，他确认了这是现实不是梦境，他叫唤着着飞快的爬了起来跑出了大厅。
陈推着轮椅，快步走向大厅中央的电梯，他走的很快，险些撞到几个刚从电梯出来有说有笑的OFFICELADY.在OL们厌恶的怒视中，陈走进了电梯。
几个OL狠狠的瞪了一眼已经关闭的电梯，回过头来正准备抬脚。她们就看到了大厅里血泊中的尸体。
“啊——————！”
监控室里的值班人员被突入起来的尖叫声吵醒，他迷茫的抬起头看了看监视器，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活动了因为长时间压迫而充血的眼睛，直到他看清大厅门口的。
他慌慌张张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冲向隔壁的保卫处，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抬起头来对他的上司说，“出，出事了。”

山田本部大楼最高层，山田胜男身着浴室正面色铁青的听着下属的回报。
“什么，侵入者？！告诉我，这个该死的侵入者到底是怎么回事？”山田胜男怒不可歇的一把抓住下属的领口。
“他杀死了保安，目前正乘电梯前往高层方向。保卫处推测，其目标很可能是您，社长。保卫处已经出动。”
“可恶，死一个人要害公司支付多少多少赔偿金你指导吗？到底是谁，金议员吗？还是那个混蛋保罗？”市金议员与山田不和是众所周知的，而‘混蛋保罗’正是山田生意上多年来的老对头。
“抱歉，目前还不清楚。需要通知警察吗，社长。”
“废话，你这只猪！“山田一把将下属推倒在地。“不过，在警察到来之前，抓到他，撬开他的牙齿，问出是谁指示的，然后”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杀了他！”
“是的！社长！”那名下属一骨碌爬起来正了正西装离开了。
山田冷冷的望着落地窗外。这里是山田本部大楼的最高层，站在这山田可以将整个都市的景色尽收眼底。“该死的垃圾，爬虫，人渣！”山田怒骂道，就在这时，他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
山田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拿起电话：“是谁？”
“社长，是我哦，外事部的加西亚。“
“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山田很诧异。
“这种事情无关紧要。相比之下我有很重要的话对您说。”
“哦？”
“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您的性命，能换取多少金钱呢，社长大人。”电话一头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
山田脸上写满惊异：“你到底……”

一名保镖正用枪着一个可疑男子。让保镖困惑的是显然这名西装长发年轻男子不是报告里面的那个入侵者。
同伙吗，还是……保镖一边想着一边谨慎的举着枪。
“你是……“保镖喊道。
在他喊道“是“的时候，一张卡牌射过来把他的手中的枪击飞了，与此同时，那个年轻的男子已欺至自己身后用一张卡牌抵杂在自己的喉结上。
保镖一面跳过墨镜，看着那张卡牌——他深信那张纸牌远比刀子锋利——一面因为惯性而接着‘你是’说道“……什么人？”
说完这几个字，保镖觉得自己的衬衫已经被汗湿透了。对方一直没有回答他。保镖心沉谷底，认为自己难逃一劫。可他没有看到自己颈部绽开血花，而是感到腹部被一个坚硬的拳头击中。他哼了一声，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VI收起卡牌，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保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跟你无关。”转身离开。
陈在电梯了，回忆其加西亚对他说过的话：
“那个男人，田中胜男。四年前，他害死了你的妻子，毁了你家庭。如今，他还不放过你，他要吞掉你的店！你苦心经营的这店幸福，他要一丝不胜的榨干，是的，他像吸血鬼一样，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吸食着你的血液，你的人生，压迫着你，折磨着你。你不痛苦吗，你不怨恨吗。”
陈苦笑着，看了看忙碌中的米莉亚。“如今的我，已经不对任何人怨恨了。这个，大概是命运吧。”
加西亚眯着眼睛笑了笑：“这样啊，如果，你还真是个好人的呢陈店长。但是，我如果告诉你。有种方法，可以让你的妻子——美丽的柴田幸小姐‘复活’呢？”
陈的瞳孔开始收缩。
“对一般人来讲，复活死者是绝对不可能。但是，其一，如你所知，我！我族！可是完全凌驾那些孱弱的人类之上的存在！我族的能力也是你所见过的”说道这里加西亚拿下了太阳镜，露出了流动着诡异红光的瞳孔，“其二，你妻子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是一个性很强的女子，她的感情远比一般人类强烈。所以说，她虽然已经死去了多年，但是这个世界仍然留有她‘灵魂的碎片’。是的，她的感情，对害死她仇人的恨，对她丈夫的爱，把这些条件集齐，由一个‘媒介’引导出来，就可以复活她的灵魂，之后需要的就是‘容器’，让你妻子复活——确切的说，应该是‘再临’的‘容器’。”
陈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加西亚拿出一束保护的很好的黑月季放在陈的面前：“这就是媒介。由你妻子的骨灰精心培养出的。然后，需要的就是你妻子的仇人，田中胜男的血，和你妻子的爱人——你的血。至于容器，”加西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米莉亚，“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容器了。”
陈用颤抖的声音问：“米莉亚，会怎么样？”
加西亚摸摸下巴：“嗯。人类本身很脆弱，其本身的意识会因为承受不了新的灵魂而崩溃消失也说不定。但是，如果换成我族的坚强的肉体话，其强化的精神则不会受到任何损伤。到时候，米莉亚和你的妻子将会共存在一具肉体中。
“差不多，该说的已经都告诉你了。你该怎么选择呢，默不作声被吞掉店面失业作为一个废物整日呆在家中呢，还是站起来跟命运抗争夺回你的幸福。我和你的妻子，都很期待你的回应……”

电梯“叮”的一声打断了陈的回忆。陈轻抚米莉亚的脸，轻声说“等着我，很快。”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外面是一群手持枪械的黑衣保镖，田中胜男就站在一群保镖之后。
“原来是你！又是你！”田中的五官因为极度生气而扭曲，他咆哮道，“开火！”
陈一把推开米莉亚，无数子弹嘶叫着冲进他的身体。
一阵硝烟之后，陈像破烂的口袋，踉跄倒地。
然而他没有死。
陈躺在地上凄厉的笑着，笑声让人不寒而栗！田中和保镖们面面相觑。
他忽然翻身跳起。双手一抬，赫然多了两把菜刀。
陈狞笑着怪叫一声冲向面目错愕的保镖们。

VI听到了一阵枪声，这时他的电话响起。
他接通电话，良久，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VI挂掉电话，加快了脚步。
空荡的走廊只有脚步的回声。

映江事务所内，拉尔夫刚刚挂掉电话。
他转身对他的老板映江说:“已经通知了V.I。”
映江点点头，示意他坐下：“那个柴田幸还真是位独特的女子呢。”
“开始只是觉得她跟山田胜男的关系不一般，没想到竟然是山田胜男的女儿！”
“身为富家女，却很早的就开始隐瞒自己的身份，在父亲的公司以普通员工的名义上班，同时偷偷的背着父亲的偷偷与‘下等人’结婚。一方面，对自己的丈夫也隐瞒了身份，一方面，为了保持跟父亲关系一面继续在山田餐饮上班，还真是辛苦呢。“
“是的，头。黑月季真的很符合她的形象。”
“‘个性’吗？我觉得其实温柔更适合她。可惜，这样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田中发现了她女儿背着自己偷偷结婚了。父女在电梯门口大吵了起来。山田带着如同被背叛的愤怒和自尊扫地的羞耻感重重的给了自己女儿一个嘴巴……”
“山田没想到自己下手有多重，也没想到女儿会因此从17楼失足摔到1楼。过失杀人，山田激烈的愤怒与羞耻感以既那个松动了的护栏，构成了这个悲剧的凶手。而事后，山田选择了隐瞒，原本公司里就没人指导柴田幸是他的女儿……“
“嗯，够了，这种会让正常人胃部感的不快和恶心的话题不要继续了。话说回来，陈店长的动机调查清楚了没？是什么原因让这个懦弱的木讷的男人重新选择了复仇之路？因为他拥有了‘非人的力量’？”
“仅仅是‘BD-103’的服用者，似乎不能充分说明问题，应该还有来自其他方面的压力。对陈来说，什么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头？”
“当然是他的妻子，他之所以重视米莉亚，也是因为他把米莉亚当成了自己妻子的‘影子’。等等,”映江觉得自己明白了“难道是……”
“是的，我亲爱的头”拉尔夫推了推眼镜，“我认为加西亚用什么煽动性话诱惑了陈。对陈来讲，最大的诱惑莫过与‘复活’自己的妻子。以‘非人‘的力量来讲，通过‘媒介’把‘活祭’和‘死祭’之力引导入‘容器’，‘活祭’根据自我意识对死者的‘记忆’，可以制造出具有‘不完全假想人格’的‘灵魂残缺体人偶’……”
“那不是什么人偶！”映江显得很激动，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那种东西，只不过是低能的食尸鬼罢了！”

山田餐饮本部大楼，楼顶。
陈把抱着的米莉亚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又冲向了人群。
山田胜男拼命的跑着，身后保镖们的惨叫不绝于耳。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他看一眼手表。可恶，还有5分，还有5分本部的直升飞机就回来接他，让他离开这个活地狱。他爬起来，继续朝着停机坪方向狂奔。可恶，还有5分。
他身后的保镖们——那些强壮的手持枪械的黑衣男子们，面对身高不到一米七的陈，却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面对粗暴的大人，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陈的手臂已经暴增到两米多长，诡异的拖在地上。手中的反握的菜刀已经卷刃，却跟陈的双眸一样泛着醒目的红光——凶光！
陈手臂一翻，一个黑衣人包括他手中的枪应声裂为两节，徒然的喷着血幕。
黑衣人身后的一名保镖，吓到在地，眼神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恐惧。保镖颤抖后退，口中喃喃的说，怪物，怪物。

顶楼的夜风，将沉睡中的米莉亚吹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陈面无表情的举起巨臂，无视保镖失禁的臭味，挥刀斩下。保镖在绝望中，撕心裂肺的呼喊：“谁来！救救我——————！”
菜刀一落千钧的势头被一张小小的纸牌挡住了。
保镖死里逃生，楞了几秒，便没命般的拔腿而逃。
陈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穿西装的长发男子。陈后跳一步，举起双臂咆哮着朝男子头部劈来。
又被V.I手中的卡牌档了下来！强烈的碰撞使得空气剧烈的震动，尖锐的声音阵耳发溃。
陈疯狂的发动进攻，可是几次斩击都无功而返。
陈面露狰狞，咆哮道“别妨碍我啊！！！！！！”左手一甩，飞刀出去射向V.I面部，随继右手水平砍向V.I腰部。
V.I抬手弹开呼啸而至的飞刀，继而档下了左边的刀势。巨大的冲击却让他脚下不稳，几乎浮空。
陈抓住这次机会，左手由下至上一把捏住了V.I的脖颈。
陈手上发力，大喊一声：“死吧。”接着是使人惊悚骨头碎裂的声音。
陈嘿嘿一笑准备丢弃这具尸体。
V.I却开口说话了：
“这种程度，吗？”
V.I右手凭空一取，手中多了一张卡牌。
瞬间，陈的巨大胳膊从肘部，如切豆腐般断成两截。
陈低哼一声，紧压创口，大颗粒的汗水从他额头划至下巴。
V.I轻轻落地,颈部陈的断臂很快枯萎湮灭。
陈眼中精光爆射，长啸一声，左胳膊创口处竟然重新长处了新的手臂。陈抬起头，狠狠的瞪着V.I。
V.I看了看陈。“再生能力，啊”V.I依旧是低不可闻的声音“那么……”。V.I从半空拿出一张红色的卡牌。
两人都向对方冲了过去。
陈感觉的自己的体力正在迅速流失。
V.I红色的卡牌在他身上游走，所到之处，全是难以再生的伤口。
鲜红的血液和不可名状的墨绿色液体混在一起，溅的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腥臭。
陈越斗越勇。
但是他的速度越来越慢。
田中发现那个长发男子俨然已经占了上风。
田中像难民发现了救世主一样狂喜：“不关你是谁！杀了那个怪物，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这番话没有如田中意刺激长发男子加速攻击，反而那男子停下了回头看了一眼田中。
田中觉得自己一下掉进了万丈冰渊，那眼神如同寒冷冬日里凌冽的湖水让人窒息。
田中失声坐在了地上。
陈发现了这个空档，把右手握的菜刀用尽全力甩了出去。
V.I察觉到刀风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格挡的机会，他只能选择回避，显然他慢了一步。如同毒蛇凶猛的菜刀，贴着V.I的西装飞过，直直的扑向V.I身后的山田，一口咬在山田胜男的右腕上。
我们伟大的社长永远的失去了他那只整天在各式文件和繁多支票上署名的手。
山田抓着自己的手腕惨淡的哀嚎。
陈也好不到哪去。失去武器的陈，怪叫着举起巨爪拍向V.I。
V.I侧身一个俯冲，紧接着双手一挥，半空中闪出一道红色圆光。
两只巨爪飞向空中，转瞬枯萎湮灭。陈无力的放下胳膊，他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再生双手。
陈撕心裂肺的对天空叫嚷：“为什么？为什么妨碍我？我只是想再见到幸！我只是再见到我的妻子啊——！”
山田停止了哀嚎，不知道被陈的叫嚷吓到了，还是因为听到了自己女儿的名字。他像泄了气的皮球，摊成在地上，把头埋进腿上。
V.I指着陈的身后，对陈说：“那个孩子，比你更悲伤。”
陈回头，发现不知何时，米莉亚正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脸上沾满血花，眼里满是泪水。
陈看着米莉亚，米莉亚看着陈，就那样对视着。
对视了良久。
陈低声喃喃：“米——莉——亚——”。叫完这个名字，陈觉得自己已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他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我，错了，吗……”
米莉亚冲过来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陈，泪水落在陈的肩膀上。
V.I慢步走到陈的身边。
“是的，你错了。死者不可复生。”V.I举起自己的手臂，挥了下去。

陈没有躲避，他闭眼等待最后一击。
然而，那张卡牌只是轻轻的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
他仿佛听到V.I说了一句“但是”。
然后，陈就看到了柴田幸。
他呆坐在地上无法相信这一切，直到幸走到他身旁，捏了一下他的脸。
“楞什么呢？亲爱的~”幸笑嫣如花，“花很美哦，谢谢~”
陈终于哭了，像个孩子扑在幸怀里，像个孩子一样肆意的哭泣。
陈睁开了眼睛，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米莉亚哽咽着对陈说：“店长，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回家，吧”
陈低着头，回答到:“嗯”。
这时，传来了一声枪响。
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子弹洞穿的胸口，咳处了一口鲜血。
LOVER店内，史密斯手中的咸菜盒子突然翻到在地。他跪在地上抱着盒子。
“陈……米莉亚……”
陈躺在米莉亚怀里，尽力像触摸米莉亚的脸庞。
“抱歉，米莉亚，骗了你。”他已经开始慢慢消失。
米莉亚含着泪水摇了摇头。
“烧茄子，很好吃。”
绿色的萤火在空中飘荡。
V.I对着远处的夜幕狠狠的瞪了一眼。
加西亚隔着瞄准镜看到V.I在望着自己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一丝不快之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就又被那个笑眯眯的表情覆盖了。
“这么久不见，还是那么吓人呢。”加西亚飞快的收拾着狙击步枪。
“这可是特别服务哟。谢谢回顾，三千万先生~”加西亚翻身消失在夜幕里。

米莉亚无力的拥着空气，淡薄的肩头一阵阵的颤抖。空无一人的楼顶上，冰冷的夜风中，米莉亚在低声抽泣。
“父亲……”那孱弱的声音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一座酒吧里面，加西亚正和什么人喝着酒。
那人正是先前那个“新人保安”。“新人”已经完全没有刚才那副窘迫的样子，正衣着光鲜的跟加西亚把酒碰杯。
“这是谢礼。”加西亚把一叠钱放在“新人”面前。
“新人”没又看钱，而是问了一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即便是族人，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加西亚脸孔一沉，然而马上又换成了满是笑意的表情，“回答就是：秘密！哈哈。”
“新人”抬手把钱装进上衣内侧口袋：“算了，无所谓。反正我只是对钱感兴趣。”
“对了，这样就最好”加西亚笑嘻嘻的拍拍“新人”的肩膀，“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


四年前。
陈刚刚被从拘留所里被放出来。
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出一把菜刀，用报纸包好，揣在怀里。
然后，他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他知道自己要该什么，也知道自己正在坐什么。他心里充满悲伤，他心里充满愤怒。
然而，在街角他撞到什么东西。
他看到一个女孩正保成一团瑟瑟发抖，正恐惧的看着自己。
他看到那女孩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他看了很久。
他突然明白了，那女孩漆黑的瞳孔中，分明就是在对他说“我想活下去！”
陈苦笑一声，包着菜刀的报纸哐啷掉在了地上。
陈蹲了下去，尽力使得自己的目光和那个女孩平行。
他对那个女孩说：““你，愿不愿意在我的餐馆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