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天然关隘,无形中竟然保持了中州和西陆的平衡,一代又一代,轮回如此。
任桓之再不晓事,这防守剑门血站杀敌的故事,却是从小听父亲说的。他凝视着剑门,忽然轻微地扬了扬眉。
他的眉毛生得好,是天生一对飞扬的剑眉,但在尾端却又上扬,直欲破空飞去的傲岸和不羁。
然后他扬起马鞭,指向剑门。
“雄关是死的,人是活的。给我三百精锐,我可以攻克这座关隘,踏平西陆!”
李命功心里猛然咯噔一声,任桓之马上扬鞭的姿态,让他瞬间怀想起跟随任老爷子,南征北战的往事!
但任桓之马上放下马鞭,扭头对他微微一笑:“但战争总是太辛苦。能不打,最好不要打。”
李命功忍不住内心“叱”的一声。这黄口小儿!说什么打不打,只怕送他上了战场,立刻就要吓破胆子!
任桓之却对他招招手:“李将军,你方才说什么夏侯家的洛川军假扮劫匪,打劫客商,是怎么回事?”
当时玄朝世家中,最负盛名的武将世家就是任氏、澹台氏、夏侯氏和燕氏。夏侯氏更是拥兵自重,在洛川道一带隐隐然就是个割据的诸侯王。当家的家主夏侯勒武功赫赫有名,为人的贪婪也是远近闻名。
“任老家主多年来都有派出斥候,收集资料。近些日子,在明珠古道上打劫来往商旅的,报上去的都说是月氏的刀客,但根据我们家斥候的回报,其中至少在洛川道区域内,是夏侯勒的洛川军假扮劫匪干的好事!”
“哦……他拿劫银,月氏人背黑锅。是这样吗?”
“正是!”李命功皱眉,心内愤懑,“少主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和月氏人开战,洛川军也趁火打劫捞了不少好处!虽说他们是友军,但我们这次押饷,却也要防着他们背后下手!”
“你说的这些我却不太明白。”任桓之轻轻弹一弹手指,“既是友军,就该休戚与共。又要合作,又要防着,这却怎么相处?”
李命功不屑地嗤出声来:“友军?哼,数十年来,每次西陆有战事,都是澹台家的军队在冲锋,我们任氏的铁军在防卫。他们洛川军?最喜欢在我们战斗后,精疲力竭地救护伤员时,来打扫战场,邀功示好!”
“原来如此……”任桓之若有所思,“可见每次战斗,洛川军都没有损伤。数十年下来,也难怪他们的声势,越来越大了。”
李命功一想的确如此,不由得更为愤懑。任桓之却又话锋一转:“你方才说,还有一支天道盟的义军,又是什么人?”
“义军?不过是匪军罢了!他们是最近崛起的民间武力,以天道为名,四处宣扬自己得天承运,要拯救这战火四起的乱世——我看,就是这些民间军伍,才是乱世的火头!”
“啊啊,李将军说的也很有道理。那他们做了什么事?”
“天大的恶事倒也不曾做过什么,不过啸聚乡里,誓言反抗官兵,也做了些不小的乱子!在这明珠古道上来回押运的官银,是见一次劫一次!”李命功压低声音,“这种事情,报上去是会龙颜大怒的!因此每次失银,都不敢声张。有几次,还是家主看押运的人可怜,自掏腰包补上。”
“那我们这次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也要害我爹掏腰包?”
“咄!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李命功连忙阻止他继续天马行空的胡扯,“这次押送的东西非同小可,万一出了差池,不是我们任家能扛下来的!”
任桓之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前面烟尘忽起,正是那两个前去探路的骑手回来了。
他们跃马近身,向任桓之和李命功拱手行礼:“少主,将军。前面的关隘要道没有人,一切安全!”
“那我们可要过关了!”任桓之仰头大笑,一拉马缰,那匹瘦马立刻冲了出去。
李命功又皱紧眉头。这少主做事如此莽撞,他忍不住为任氏的将来担心起来!
“幸好还有晴川大少爷……”这想法在心底打了个转,李命功向后挥手打出手势,立刻黑衣骑士排出船型阵,护卫着中间的骆驼货堆。李命功自己则纵马加速,想追上任桓之,免得他出什么差池!
仅仅几瞬,李命功的坐骑已经冲入剑门要道。这里两边都是绝壁,天光仅仅一线,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李命功感到一阵寒意,脚底下的马匹也放缓了脚步。
“这鬼地方!”他呸呸的吐着唾沫。每次走进这条要道都会有这种寒气逼人的感觉!他抬头想看看任桓之在哪里,但四下看去,本来在他前面不远处的任桓之,竟然不见了踪影?!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