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两发四箭,变生突然,结束得也极之迅捷。而那两声惨呼,还是引起高台上玄军的注意。
只是这一瞬的分心。
澹台忽然一个翻身。
他的身形已在半空之中,上下无凭,但他却能随意翻身,且忽然向上拔高数尺!
那些投向他的枪矛,自然也就落了一个空。
他人在半空之中,枪矛掠过他的脚下。他的脚尖在枪矛上轻轻一点,忽然拔剑!
——他右手已持着菱纹古剑,怎么还拔剑?
这一次,却是拔出的左手剑。
那柄剑一拔出来,霎时,漫天琉璃幻影。
那青碧之色,瞬间弥天弥地,连这漫天灰蒙蒙的风雨也一时被染上青绿的剑光!
这剑光十分好看。
铺陈出一地的绿意。
还带着三分脆生生的艳色。
一瞬之间,四周都被这青碧色照明了。
然后,血光乍迸。
仿佛大写意的春色调里,大泼墨的殷红牡丹。
当先冲到的两名玄军,身体忽然裂了。
——在澹台的剑光下,支离破碎!
手指,臂膀,身躯,头颅……一瞬之间,分裂的躯干块体飞到空中,然后向下落去。
澹台更不停留,身体直掠向下面的四名玄兵!
那四人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各个施展绝技,一瞬间枪风怒啸!
但这些攻势,在那青碧色的美丽剑光前面,都似完全不堪一击。
瞬间,血肉漫飞。
飞翼青年指挥着飞翼落地之时,这广场之内,除了那持剑青年澹台,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四处都是残肢断骸。
雨依然下得很大,空气中有股浓烈的血气。
这血气在雨势中四下弥漫着,带着微微的腥甜。雨声又大了起来,衬得这布满尸块的广场,有一种分外的凄清和静谧。
飞翼上的青年微微皱了皱眉。
“澹台,你没事吧?”
澹台还剑入鞘,转过身,他那两把形式不一的长剑:菱形古纹的右手剑与青碧琉璃色的左手剑交叉挂在后腰。
他身上那浓烈至极的杀性,一瞬间消失了似的,湿漉漉的黑色眼睛愈见深沉,愈见忧郁:
“庆侯。此处是天下城西北角制高处。你带着他们联络天道军的兄弟,在此布伏。”
“没问题,我们在此布阵,”庆侯解下背上的长弓,问,“澹台,你独自去那里吗?”
澹台转身,朝向那隐约闪耀灯火的宫苑。
“对。”
“会不会太冒险?我跟你去。”
“不必。”澹台简短地说。
顿了顿,他又道:“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
天空五重星阙投射下朱紫、银蓝、玄黑、金曜、赤红五色,在风雨中扭曲着,十分微弱,那些仙族是否正在星阙之上,俯视着这场人间的战势?他握紧了他的剑。只有这沉重的金属在手心的质感,才是那唯一可信赖的东西。澹台名向下望着,透过风雨飘摇,他仿佛看见,几年前的自己,在远处一闪而过。
时玄朝天授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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